殷朝暮说:“你送我回去。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之前蹉跎那么久,给了你希望是我的错,但你在我身上也讨回了公道。那些照片你既然毁了,我信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祝你有个好前途。”
顾疏搁在他腿上的手微微用力,面上悠悠然说:“殷大少要变心我拦不住,你也不用管我的想法。”
殷朝暮抽了口凉气,心中暗恨他手狠,口中“嗯嗯”两声胡乱答应了。
顾疏突然凑近他,似笑非笑道:“但有一件事麻烦你告诉我,刚刚为什么肯跳下来?是不是……”他突然捉住殷朝暮一只手,压低了音量,“因为我站在下面。”
殷朝暮怔怔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个温度就跟昨天两人牵手时一模一样,然后慢慢笑了笑:“不是,我只是觉得留在那里最被动,你不要误会了。”
顾疏冷了眸色,“殷大少,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虚伪?”
殷朝暮闭闭眼,腿疼得他有些受不住:“嗯……你就说过很多次。”
顾疏讽刺道:“早不跳晚不跳,我站在那里你才跳……你说这是你自己争取主动,好不好笑?”
殷朝暮看着他一脸讥讽的冷硬神色,有些不习惯。这人之前都是温柔包容的态度,这种挑刺儿中夹杂气苦的愤懑神情,让他心脏一点一点抽疼。
“嗯……的确很虚伪。实话是:我知道如果跳下来,你很可能会救我,但如果不跳,你绝不会孤身犯险上来二楼。我说的没错吧?他们没见识,还以为你真是因为我……”
顾疏握着他小腿的手猛地一震,殷朝暮口中淡淡接道:“其实我只是个借口,就算没有昨晚的事,先爱先醉也一定会被你举报……因为这帮小混混妨碍到你谋个好前途,不是么?”
顾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是碍到我了。”
殷朝暮接着道:“最可笑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你摆了一道。我不是那群不长脑子的,即便没有我,你也迟早要动手……昨晚……咳,”他脸上稍稍不自然了一点,随即因失血后的苍白而掩饰过去,“昨晚刚发生了那种事,今天你就能这么快报警一网打尽,若不是早存了心思留意先爱先醉卖假酒的证据,哪有这样神、速?”
他特意把“神速”两字咬的极重,顾疏听完也没有否认,只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那群人上不得台面的……他们、他们若是跟你说了些不入耳的荤话……你……”
殷朝暮闻言心中一动,想起刀疤脸那句“跟男人滚上床”的话,眉宇一挑,淡淡道:“都是些被逼急了的疯狗,说的话半疯半颠,我自然不会在意。”
顾疏似是稍稍放下心来,殷朝暮心里憋着气,话不知怎么就出了口:“就比如他们说你是我男人,我也不会放心上。”
顾疏神色似乎有些难过,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已经很近了……他猛地咬住下唇,现在是什么时候,连危机都没摆脱,他竟然没考虑环境跟殷朝暮“旁若无人”地互相置气。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脚步声已经近得完全来不及避开了,但顾疏心里不觉的有什么懊悔。
他竟然觉得很平静。
旁边殷朝暮显然不常处于这种境地,并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临近。他的眉眼很生动,一张小脸儿都疼得刷白了,还不示弱地强装镇定。顾疏突然凑上去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低声道:“真是个祸害……”
他两人本来互相扭着脾气,顾疏突然表现出这种亲热,殷朝暮猝不及防下一双眼瞪得圆溜溜儿,接着就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那是成年人的脚步声,很慢、几乎每两步之间的间隔都差不多,这代表着脚的主人j-i,ng神高度集中,才会下意识控制力道……
他猛地看向顾疏,有些失措,脸红红又不服气地问:“你说清楚,什么祸害?”却见顾疏站起直了身子,自嘲地笑笑:“记不记得我昨天下午说的话?”
昨天下午……那就是在先爱先醉里了?殷朝暮脑子乱乱,看顾疏屏息凝神侧身避在墙角,突然明白过来这句话里的含义。
他昨天下午在先爱先醉曾说——“你在这里,我根本什么都考虑不了。”
然后他就看到,顾疏换上冷淡的表情,慢悠悠走了出去。他二人原先躲在墙拐角处,顾疏简简单单迈了两步,这两步要搁平时任何一个人身上,那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就是很普通的两步路。但在这种敌暗我也暗的情况下,顾疏这两步走得太镇定,不管是落在身后委顿的殷朝暮眼里,还是落在被他这一手弄得惊疑不定的负责人眼里,都只有一个词儿:嚣张,真忒么的嚣张。
殷朝暮虽然心里恼了,但他心慈手软,何况顾疏在他心目中地位又极特殊,无论如何是不希望看到他处于险境的。因此咬着牙从地上撑起来,低声焦急道:“你干什么?!快点回来,咱俩慢慢想办法。”
顾疏甚至连头都没回,也没说一句话,只淡淡看着先爱先醉的负责人。那人原先见到血迹下意识就潜行过来,内心里并没有真能抓住人的想法。毕竟他们谁也不是真正专业人士,不过在地头儿上逞凶斗狠,耍几下不入流的,对于如何抓人,他这个专职看店面的“特殊成员”还真不成。他想着,自己悄悄走过来,就算两个兔崽子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