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他被陆维的死打了个措手不及,大病初愈又拖累了行动力。到最后,殷朝暮竟仅能赶上送自己青梅竹马上飞机。
顾疏胜券在握,也不小气,放他一个人去飞机场送行,自己稳坐顾氏顶层——他此时已然坐在了最顶层的办公室中。虽然名义上只是替了顾禺担任新的顾氏副总,但谁都清楚,顾老爷子名存实亡,副总便是顾氏新任掌舵扬帆之始!
他说:“估计顾禺也不愿看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殷朝暮叹口气,转身离开,顾疏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叮嘱了一句话:“速去速归。”
殷朝暮进了机场就往闸口走,顾疏派来的司机追在后面寸步不离。
“阿禺!”
顾禺身上装扮不再是之前那嚣张土气的黑西服深墨镜,反而换上一身透着些书卷气的藏青休闲风衣,肩上半耷拉着斜背包。听见殷朝暮喊声,有点诧异地回过头来。
土豪阔少的花花公子做派收敛许多,乍一看,仿佛谁家外出求学的体面学生。
败在他哥手下,还是如此干脆利落的过程、如此灰头土脸的结局,往日里嚣张惯了的公子哥儿显然吃到教训。顾禺此番败走国外,被他哥一番敲打只能暂避锋芒。他能屈能伸,豁达不羁,心里还打着东山再起的主意,周身自有一番潇洒风度。
见殷朝暮面露感伤,这位败军之将反倒朗朗一笑,浑不在意地开口:“顾疏难道又欺负你了?跑过来给我摆这种难看的脸色。”殷朝暮心中别离之意更重,摇头道:“没有,他对我很好。我是觉得你就要走了……”
顾禺一手搭上他肩膀拍了两下,微笑说:“别,您悠着点说话,我还没死呢,大少爷就不要哭丧着脸了好么?我都要上飞机了,看你这样,难受。”
殷朝暮勉强笑笑:“好好的,怎么你们突然走的走,散的散了呢。就我最倒霉,被一个人留下来。”顾禺原本相当于发配出境,殷朝暮担心他多想,故意开玩笑自嘲。
顾禺笑了一会儿,拉着他往一旁的落地玻璃窗走过去,顾疏派来的司机紧张地跟过来。顾禺冷笑着一眼瞪过去:“盯这么紧?嘿,有必要么,老子已经被他捏在手心里,还要怎么玩儿?”
那司机也很为难,搓着手:“二少爷说得太严重了。我们副总只是担心殷少身体不好,怕再出什么岔子,您看这……”
“咦?原来我猜错了啊。我还以为是他担心老子把暮暮拐走呢。看来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嗯?”顾禺吊着眼角,眸子里划过嘲讽的光泽。殷朝暮知道他此时看顾疏各种不爽快,抬手阻住两人争执:“你放心,顾疏要怪你,就让他直接找我来说。”说完严厉地盯了顾禺一眼:“有意思么?他又不是顾疏你迁怒他?为难一个外人,你什么时候水平降到这种层次!”
顾禺抹了把脸,苦笑着退了一步,拉着殷朝暮走到一旁。那司机之前得了殷朝暮保证,不再纠缠。
“是我这些天心情不好。暮暮,我也是担心你。”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觉得自从陆维出事后,顾疏处理我和何玉成,未免也太迅速了吧?”顾禺低头勾了嘴角:“快的好像早有准备一样。暮暮,我对他的了解比不上你,这里面有没有问题,你比我更清楚。”
殷朝暮看他一眼,将目光移向外面一架架泊着的飞机。“你想说什么?”
“我哥么,我是真怕了他。这么说吧,你一直防着他,对他戒心极重,这点我还看不出来么。那这一次为什么会放任他、甚至支持他进入检查组?”殷朝暮眸色转深,顾禺已接下去说:“当然是因为陆维出事太突然,你大恸之下心绪不稳,病体难支,于是他顺水推舟替你分忧,这才出手的,对不对?”
“不错,他趁我骤逢打击,反应不及,将你挤出顾氏中心,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殷朝暮已经明白顾禺要说什么。果然,顾禺一挑眉,反问道:“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一面稳住你,一面却以此为契机顺势而为布下杀局……这不是抓住你心理防御最脆弱的那一点狠狠利用,是什么?他也太会挑时间了!偏偏在你判断力最弱的时候提出帮你查……暮暮,我承认,或许他确实把你放心上。但连这种时候仍不忘借势达成自己目的人,他给的爱,你确定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殷朝暮垂着头,嗓子眼儿发紧。顾禺一看,再接再厉:“还有,你真当他与陆维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提起故去的陆维,顾禺神色也低靡了许多:“还记得最初那件麻醉海鱼的事么?何玉成在他面前设局,不啻于班门弄斧,他真的没有察觉?顾疏若一心照顾你和殷氏,你至于被何玉成那么个小角色暗算逼迫,不得不当众焚鱼才险险摆脱困境?先是何氏在顾家的电台负于你殷氏,之后又是殷氏声名受损,兜兜转转几个回合,哪件事没有他c-h-a手?到现在唯有顾氏被摘了出去,真正获利的是谁,难道你还看不清楚?!”
殷朝暮嘴唇发干,闭了闭眼。
“我知道你那堆鱼是陆维决定买的。”顾禺垂下眼,声音轻飘飘的:“陆维一心崇拜顾疏,又认定他不会害你。只怕你的陆小维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