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碎的白米粉。江流的心底泛起一丝怜悯,他听说过,味觉过于敏感的哨兵只能吃此类食物充饥。江流放下袋子,暗自嘲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同情别人。

就在这时,军需车快速的驶过一棵大树。

后来,江流很多次的回想,当时如果那辆车,早几分钟,或晚几分钟,自己的人生,都将是另外一个样子。

车子擦过大树的一瞬间,从遥远的地方,隐约的传来一声闷响,“砰!”

“枪声!”开车的士兵一声惊呼,本能的踩下刹车。

而就在这时,上方的树冠猛地一阵响动,伴着树枝断裂的声音,一个沉重的物体,撕裂遮挡的油布,重重的砸落在江流面前。

“向导,向导先生,你还好吗?”两个士兵停下车,朝后车厢奔过来。

江流目瞪口呆的看着趴在眼前的物体,忽然,那团物体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一个士兵扯开破碎的油布,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叫一声:“天哪,是个哨兵!”

话音未落,只见那个哨兵抬起头,伴着嘶哑的吼叫,把头重重地砸在车厢的地板上,巨大的力量在厚重的钢板上开出一条裂缝。

“他要狂化了!”两个士兵惊慌的叫起来。

江流的脑中瞬间闪过之前看过的电视新闻,突然觉醒而狂化的哨兵,在疯狂中杀掉自己亲人。

狂化的哨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

“向导先生!快安抚他!”

江流惊慌的看着喊话的士兵,什么是安抚?

“安抚啊!你们向导会做的!趁他还没狂化!我不想杀了他!”一个士兵举起了枪。

忽然,一股强大的情绪撞进江流的精神领域,“救我,救我。”

一闪而过,江流看到了哨兵的眼睛,深黑清澈,但里面是他从未见过的痛苦。

顷刻间,江流的精神触丝喷涌而出,将哨兵紧紧缠绕起来。

江流的大脑迎来一阵刺痛,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世界,乌黑混沌,他仿佛站在一片荒漠的中央,迎着四面八方呼号而来的狂风,这就是这个哨兵的精神世界,混沌、狂乱,哨兵觉醒后的每一天,都在忍受这种折磨。怜悯在江流心底腾起,就像刚才教官的训话,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哨兵。江流本能的将自己的精神力推过去,像清澈的水流一样,推开那个精神世界里的狂风。

伴着几乎让人分解的痛苦,精神力像清流驱逐污秽一样,驱散混乱的狂风在那个世界里散去,江流的眼前出现一座高高的山峰,在那个世界y-in暗的背景里,黑色的剪影一般,耸立在自己面前。

“太好了,他活过来了。”

士兵兴奋的喊声把江流惊醒,江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紧握着哨兵的手,哨兵平静下来,无力的倒伏在自己面前。

“向导先生,你太木奉了。”

在士兵的称赞中,江流仔细打量眼前的哨兵。一身肮脏破烂的军装,在树叶伪装和迷彩的保护下,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一张涂满油彩的脸上,坚毅的线条像刀斧削刻一般,紧闭的双眼像两条笔直细长的墨线,那张脸带给江流的感受,是冷漠,无情,甚至有一丝危险,让江流想到了刚才的幻境中,那座暗不见光的高峰。在右边肩膀上,是一处枪伤,军装的肩膀上,袖子上,满是暗红的血迹,这处枪伤,大概就是他从树上掉下,狂化的原因。

“他是个狙击手。”士兵捡起掉落在哨兵身边的武器,一把几乎和江流身高一样长的□□。“可是,狙击手都躲在远离敌军的地方,怎么会受伤呢?”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士兵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下去。

能这么远距离伤害狙击手的,只有一种人,敌军的狙击手。

“趴下!”士兵大喊一声,一把按下江流的头,于此同时,远处一声闷响,在江流江流的眼前,一颗子弹,穿过士兵的脖子,开出一朵血花。

“老五!老五!都趴下!不要动!”另一个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趴在地上,爬向倒下的士兵,悲痛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

“砰。”又一声闷响,子弹打在士兵耳边的石头上,溅起刺眼的火花。

江流几乎要尖叫起来,在车厢的地板上缩成一团,会死,会被杀!江流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救我,谁能来救我。

忽然,江流感到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从地上拖起来,下一秒,自己的后背靠在一个厚实的胸膛上。

“扛着。”低沉的声音,来自身后的那个胸膛,一杆沉重的枪托架在江流的肩上。

“扳机,你的手。”

借着江流的肩膀,哨兵左手扶枪,朝着子弹sh-e 来的方向,高高举起枪口,江流颤抖着右手,摸上□□的扳机。

“我的视觉,放大它。”哨兵的声音,像是命令,像是胸膛深处传来的共鸣,强壮而修长的胳膊,让江流感觉被紧抱在其怀中。江流闭上眼,将自己的精神领域融合过去,仿佛五根绷紧的钢丝,江流找到哨兵的五感。视觉,江流讲自己的精神触丝覆上去,狂奔吧,江流在内心中放手而去,视觉的钢丝带着亮光冲向远方。

江流不知道,此刻哨兵的视野,黑夜的森林像打开灯光的舞台一样明亮,每一片树叶,每一个沙砾都像显微镜下一样,清晰的展示在眼前。

哨兵缓缓移动着枪口,柔软的发稍,轻轻擦过江流的脸颊。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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