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公子你,比起冷淡的面容,也更喜欢温和的笑容,不是吗?”

夏安宁下意识随着苏濯的话语去想象,不得不说面前的凡人真的极有感染力。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傅谦闻千年如一日的臭脸和安遗音永远温柔包容的笑容,怒意渐渐收敛,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呢?你让本尊在那位面前多笑?”

热意渐渐消散,就仿佛方才那要燃烧起来的空气从未存在。路人们窃窃私语,一边用惊疑不定的表情看向路中间笑容温和的苏濯,一边又怀疑自己方才是否因为正午的太阳过热而产生了幻觉。

苏濯一直保持着微笑走过了十字路口,远离了讨论的人群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才再度开口:“夏公子你看,方才那些凡人原本对我并不友好,可是我只要笑着,就让他们打消了疑惑。”

夏安宁不屑道:“凡人,你会注意蚂蚁的表情吗?”

苏濯道:“欢颜也是凡人中的一位。即使以后他定能飞升成仙,但他现在是。”

夏安宁的心情因为那句“飞升成仙”有所好转,远处飘来的桂花的香甜气息化去了心中浅淡的阴郁,轻哼道:“你的意思是说,见到那位的时候,多笑笑。”

苏濯颔首道:“无论在什么时候,若是能笑就总是好的。”

夏安宁若有所思:“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苏濯微微一愣,笑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

夏安宁看着他:“你真是个奇怪的凡人。”

苏濯无奈道:“有吗……?”

“至少从未有一个凡人敢这样与本尊说话,就算是飞升的那群也一样。”夏安宁勾起了唇角:“不过也不错,要是你与那些东西一个模样,本尊就该觉得恶心反胃了。”

苏濯只能报以苦笑。

【你不该做多余的事。】

脑海中的存在这样说。

苏濯却微微敛了笑容,在心中叹道:【三八,我早就说过,我是人。而且,他们是我最珍惜的亲人。】

二人不再说话,夏安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路的时候明显走神。苏濯在心中说:【三百年的时间,对于仙人而言并不算长。】

系统冷冷道:【但也足以改变太多——比如夏安宁。】

夏安宁变了吗?他变了。

虽然还保有许多未曾改变的东西,但剩下的一些却悄然改变。

比如习惯,比如性格,比如看待事物的目光。

【若是曾经的他,是绝不会说出[想要吃],[崇敬]这些话,即使心中承认我说多笑笑的话,他嘴上也绝不会认同。】苏濯心道:【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怀疑在我面前的,是否就是安宁。】

系统没有说话。

苏濯面上不动,心中却苦笑连连:【看来一直停留在原地的,是我也说不定。】

——

——魔界-魔皇宫——

上官眠棠坐在书房中,桌角的白玉瓶中插着一枝海棠枝干,上面开满了红艳的海棠花。上官眠棠用了百年的时间让这脆弱的植物终于能够生长在魔界这片灵气与瘴气的极其浓郁的土地上,但是无论他花了多少心思废了多少人力物力,那些种植在魔界的海棠树终究只能开出宛如鲜血般红艳的花朵来。

鲜红的,就仿佛这魔界千万年来流淌的鲜血一般,又宛如上官眠棠被染成红色的双眸一般。

他fēng_liú的眉眼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宛如多情的公子。他穿着月白色的华服,姿势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那星耀如何了?”

站在一边的郎舞低声道:“还在适应中,想要派上用场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上官眠棠嗤笑道:“没用的东西。”

郎舞面无目表情的恭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一般一日就能适应的‘堕落’后的转变的。”

上官眠棠却无心听这些无聊的废话,右手支撑着下颌,他淡淡道:“夏安宁到人界去了?”

郎舞回答:“探子回复说是去捉拿孽龙——已经可以确认那孽龙已经逃跑至人界了。”

上官眠棠闭上双眼,没有说话。

郎舞安静的站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了许久,上官眠棠才淡淡道:“看来安遗音是同意了——虽然并无不可,但孤不能否认,夏安宁此人,运气向来极好。”

郎舞淡淡道:“可是他从未找到过任何线索。”

“孤总觉得这次有所不同。”上官眠棠缓缓道:“去替孤找个理由,孤要去人间一趟,免得安遗音又在那里啰啰嗦嗦。”

——

同一时间,人界——

琴欢颜再度站在了祝金风的面前,这一次并不是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厅,而是属于祝金风位于第九层的私人居所。和一楼的装修风格完全相同,这里甚至更加豪华,金色与红色交织成美丽的画卷,却也让首次感受到这种富贵之美的人狠狠一震。

但很显然的,琴欢颜并不在此列。

祝金风站在阁楼边缘俯视整个鹊桥仙城,他背对着琴欢颜,宽大豪华的衣衫仿佛要压断他瘦弱的脊背。

他毫不客气道:“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们。”

琴欢颜冷冷道:“你还是一如曾经,口是心非。”

祝金风嗤笑道:“若我心口一致,早就被埋进黄土,哪有今日辉煌。”

琴欢颜冷冷道:“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

祝金风终于转过了身。

他背对着光亮,让那张病态的脸显得更加虚弱青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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