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跟我走。”

陈渊曦十分费解,三更半夜地,张东非要拉着自己去江边。江边灯火璀璨,十分耀眼,江风带着一股子腥臭味,他委实不算喜欢。 似乎还是原来的座位,似乎还是原来的夜。

“睡吧,文溪。”

两件毛衣垫在躺椅上,张东将陈渊曦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臂弯,外套垂在陈渊曦身上。

陈渊曦莫名地觉得眼中有了泪意。

江风呢喃,初夏清凉,陈渊曦像是在一段催眠的音乐中,缓缓入睡。而此前,只有当和赵渊相拥而眠时,他才有这分难得的安定。

两只手忽然搂住了自己的腰腹,张东心中咯噔一下,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微微一笑。

明日,陈渊曦没有去上班,只交代让陈婉馨代理公司事务,并且让人事部将自己的秘书开除了。

第三日,陈渊曦依旧没有来。

陈天骄得知情况后,在医院见到面色苍白的儿子。

“连夜无法入睡,经常被噩梦惊醒,我们的心理医生对他也不管用,他严重抗拒催眠,也属于极度不易被催眠的体质。”主治医生无奈地说。

直到现在,陈天骄才知道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被人恐吓至此。

“你说你一直身体好得很,作风果断,怎么会被吓成这样?”陈天骄抚摸着陈渊曦的脑袋,眼中是无尽的焦虑。

“是我没能保护好少爷。”张东揪着头发,颇为自责。

“当然怪你!”陈天骄厉声呵斥。

“不怪他……爸。按照规矩,私人保镖也是不能出入我们的办公室的。”陈渊曦颤声说。

“我们查过他的病史,也咨询了他在美国的医生,说是他确实容易受惊,生理上一向都好,一直是心理方面的问题,这方面,他在美国的心理医生也说,药物和心理治疗双重结合,他才好一些。而且,据说陈先生的卧室从来不装灯,可能和长期的心理压抑也有一定关系。”主治医生说。

“儿呀,我以为你一向身体都好,这些事,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过?”陈天骄问。

陈渊曦的泪水像是被喂饲料的一大团鲤鱼,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陈天骄心中大恸,拉着他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想我妈妈,这里不属于我。”陈渊曦哽咽地说。

“我在找,孩子,爸爸尽力了——”陈天骄一瞬时像是被击溃了,两鬓花白的头发,在窗台落下的夕阳里,显得十分刺眼。

“老爷,少爷一直憋着不让说,我他妈就直说了吧!”张东忍不住皱眉说。

“张东,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渊曦厉声说,因着用力,脑袋一阵眩晕。

陈天骄忙将张东唤出去说话。

“少爷回家不久,婉馨就把以前林子伟死亡时的照片塞到过他的电脑里,我听说,少爷有次做噩梦,一直在喊什么泥土,石流的,在梦里差点窒息,也没人管他……这是我听院子里的福哥说的。”张东说:“少爷毕竟跟着林子伟生活了十九年,虽然感情不深,不过林子伟一向没让他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哪受过这种刺激!前几天,他办公室里的那玩意儿,连我这见惯了的粗人也觉得寒碜,何况他?”

“那个,你们拍了照片留档没有,报警没有?”陈天骄问。

“照片有,渊曦不让报警,说他清楚是谁,他只开除了自己的秘书,那秘书,应该是婉馨给他摊派的,进公司到现在。”张东说。

“少爷……一直不想伤和气。”张东苦闷地说。

“行了,知道了。”陈天骄微微皱眉。

陈渊曦的确在夜里无法安眠,就算在医院,也是如此。然而当夜出现在医院中的身影,却也许能让他安稳地入睡数日。

赵渊终于是听说了一切,从g城匆忙赶回来,回来时正是深夜,彼时陈家人都已离去,只有张东和四个保镖忠心耿耿地站在外面值守。

“都去那边快活一会,这有我。”张东挥挥手,两包大中华扔出去。那几个保镖安静地退下,自去抽烟解闷了。

赵渊甫一进门,陈渊曦立时从床上觉醒,喊张东。

“是我。”赵渊轻声说。

陈渊曦安静下来。

赵渊拉住陈渊曦的手,在自己脸上蹭着,贴着自己的心口:“对不起,文溪。”

陈渊曦抽回手,沉默无言。

“这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不应该是张东么?”陈渊曦问。

“文溪,好好休息吧,都是我的错。”赵渊轻轻地抚摸着陈渊曦的额头,深深地吻上去,陪着陈渊曦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陈渊曦已经酣然入眠。

“只有你才办得到。”张东递过一根烟,微微一笑。

“什么情况?”赵渊问。

张东把对陈天骄说的话复制粘贴了一遍。

“你进去吧,他半夜还会醒的,我没法帮他做什么,这几个手下,都是我带出来的兄弟,信得过。”张东说。

当夜,赵渊拥着陈渊曦,再不肯放下手来。

又明日,陈渊曦睁开惺忪的双眼,搂住赵渊的脖子,甜甜一笑。赵渊顿时把舒小曼对他说的话吞进了肚子。

舒小曼因着帮陈渊曦处理事情,受伤请假了,可这一请假,居然一个多月没来公司,后来说是家事,便办理停薪留职,让她的一个下属暂代职务。请假之前,舒小曼将陈渊曦让她做的事,全部告知了赵渊。

“我只会和你说,关于文溪的事,和你说,就不算出卖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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