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邱桥没想到这里的门禁如此严格,只能恶狠狠地说:“访客。”

“访问哪位?”

“廖长晞。”陆邱桥不假思索地回答。

保安眼睛里的怀疑却并没有减弱,他的手按在对讲机上:“廖先生住在哪一栋?”

陆邱桥答不上来,他不甘地向前看了看路灯映照的幽静小路,只能讪讪地讲车窗关闭,然后倒车离开了别墅区,他将车子停在别墅区对面,觉得一个多小时前喝的酒开始迟钝地上头。

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那个理智的声音扩大了许多,每一个音节都敲击着他的耳膜,他感觉愈发烦乱,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戒备森严的门口,但是他很清楚继续等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廖长晞真的住在这里,他带着温风至已经回家,就不可能再出来,而自己又进不去,现在蹲守在门口的行为既愚蠢又变态。

八点已经过了,现在去剧场还来得及,他还有跟何意解释着一切的余地。

于是陆邱桥只能放开脚刹离开了那个小路,车子滑动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身体和心都无限沉重,而他甚至无法欺骗自己这份沉重不值一提,他真的很在意,他在意的都要疯了,他倒车的那一秒钟甚至想狠踩油门冲到那栋华丽的别墅前面,然后直接从廖长晞微笑的脸上碾过去。

但他是个成年人,一个矜持冷静的成年人,他只能开车离开,在自己毫无胜算甚至连博弈资格都没有的战斗里。

在驱车前往剧院的路上他将车子开的很快,一方面因为他已经迟到了,另一方面他内心的愤怒在驱使他不断加速,但是这无疑让他忽略了城市中道路上的限速规则,于是在距离剧院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他看到前方穿着制度的交警向他打了一个靠边停车的手势。

冷汗几乎是立刻就漫上了他的脊梁,陆邱桥这才意识到自己违反了交通规则,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部分,最关键的是他在这个晚上喝了酒,而市区内对于夜间酒驾的检查非常严格,他之前的计划只是从酒店到剧院,因为距离近可以从小路穿行所以没什么会被拦下来检查的风险,但他为了跟踪廖长晞却完全将酒驾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以至于忽略了这最可怕的可能。

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停下车的时候便看到那个交警抬起右手向他敬礼,然后从身侧的背带里拿出了那个橙色的酒精探测仪。

——

何意匆匆穿过后台狭窄的应急通道回到休息室,一手将头上沉重繁杂的头饰摘下来扔在化妆镜前的桌子上,串珠掉落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休息室里扫地的后勤阿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化了浓妆穿着丝绸舞裙的短发女孩脸上满是阴沉,她原地将高跟鞋踢掉,然后又赤着脚走了出去。

盥洗室的冷水在不断地向洗脸池里冲刷,何意一边胡乱用卸妆油擦着脸上的眼线和粉底,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匆匆按了几个数字,电话接通了,然而却只回应给她漠然的盲音,她等了几分钟等到那个平板的女声告诉她“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于是她将电话挂断,又拨了另外一个,结果也是相同的。

这是她进入剧团之后的第一场演出,因为没有什么大腕撑场,本子也是冷门题材,本来票就卖的不算很好,她自己掏腰包买了两张最贵的套票,一张给了何愿一张给了陆邱桥,都是在二楼最舒服的包厢,但是直到谢幕场灯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她才看到那两个包厢都是空的。

明明何愿说过会尽力,陆邱桥也答应一定会想办法,结果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放了自己鸽子,甚至到演出都已经结束的这个时候,还不约而同地不接电话。

何意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因为妆沾了水所以黑色的眼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舞台剧里小丑们脸上肮脏的眼泪一样,她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怜又可笑。

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自己索求并不很多,何愿忙碌陆邱桥也有劳心伤神的事情,因为知道男人们的事业是重要的所以她从来不计较从来不争夺,但她这一次真的感觉到了深深地背弃和欺骗感,这种心寒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何意又把水开的大了一些,将整张脸都伸进了冷水里,她眼眶酸胀想要流泪,但是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懦弱。

如果说何愿没有来她还勉强可以原谅,但陆邱桥的爽约却让她心里的天平再一次倾斜了许多,她从来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地位是远低于陆邱桥的,他的情绪太内敛,似乎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类似“爱”和“喜欢”的字眼,他们相处的模式也过于礼貌,何意总觉得陆邱桥当初答应自己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认为跟自己在一起是“对的”而不是他“想要的”。

陆邱桥此前从来没有看过她在正式场合的演出,他们在一起之后正巧是毕业那年,她几乎一直在忙碌毕设表演的事情,而最后的那一场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陆邱桥没有看到,而毕业之后进入剧社也一直在排练没有上台,今晚是第一次,她真的很希望陆邱桥能够来看看自己,她希望他能看到自己在舞台上的样子,那是她最自信最美丽的时候。

但是他并没有来,或许他并不好奇,当然也并不在乎。

何意突然苦笑起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就像是这张卸掉所有彩色妆容的面孔一样,苍白而消沉,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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