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氏靠着一些诡异的阵法,竟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新丧的尸体炼制成绿僵黑僵拘为己用,这就引来了一些门派的忌惮。
尤其后来方氏为炼飞僵,奔波各地寻找煞气深重的尸体,不惜引发战乱屠戮,顿时被各大道门斥为邪门歪道,群起而攻,成了过街老鼠。
更重要的是,当时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方氏从炼尸大典上习得的控尸之法失效,遭遇反噬,内忧外患之下,死伤惨重,才不得不东躲西藏,避世隐居。
后世族人引以为戒,改头换面,再不敢炼制尸仆尸将,渐渐泯然于历史中,成了这青越山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
这些方善水都是听师父说过的,也翻阅过那本刻满金文云篆的古老《炼尸大典》。
《炼尸大典》所记载的炼尸阵中,以八门锁魂炼尸阵最为简单粗暴,需将活人生魂锁在尸体之中,留一口生气,然后日夜焚魂锻尸,使其痛苦不堪,但这门阵法,却也是材料最简单经济,最容易凑齐的。
当初方氏刚起家的时候,最喜欢用这门阵法炼制尸仆,然这阵法酷戾,所炼尸体百不存一,必须得意志极强,执念极深者,方可炼成。
那时是乱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尸体,一具坏掉再换一具就是,所以方氏用起这阵法毫无顾忌。
可是现在,方善水面对的,是他师父的尸体。
手中的公鸡“咯咯”乱叫着扑腾翅膀,却是被方善水掐得疼了。
方善水心下生疼,有心想要放弃,可这是师父临死的执念,自己明明允诺了却不遵从的话,师父怕是死不能瞑目。
一声凄惨的鸡叫,方善水划破了鸡脖子,淋在了八个如锥子一样的玉柱之上。
淋完鸡血后,本该是安静无声的山洞里,方善水却忽然听到一阵噪杂,意识刚恍惚了一下,方善水就看到阵中的棺木轰然烧灼起来,大火覆没中,棺材里传出若有若无的挣扎痛哼。
方善水慌乱中猛然扑到棺材上,想要将大火扑灭,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火,刚刚的只是他的幻觉。
脚下有金光闪烁,鸡血从玉锥上淌下,自动自发地沿着地上的刻文流淌,逐渐流动到棺材底下,就像是流动的岩浆一样,光彩熠熠地沿着漩涡中心汇聚。
方善水站在这里,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烧起来一样。
不一会,吱啦吱啦的声音从棺盖底下传来,似乎是指甲抓挠在棺木上一样,隐隐中,方善水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他在叫自己,让自己放他出去。
方善水心下焦急,手按着棺盖,明知道自己不能坏事,师父交代过的,但不知为何,却仿佛着了魔一样,手下一寸寸地用力。
方善水推开了棺盖一条缝,蓦然,一只冰凉的手从棺材中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力气很大,方善水根本无法挣脱。
一根根尖长的紫黑色指甲,轻轻搭在方善水苍白的皮肤上,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捕获了自己的猎物。
……
“呼……”方善水蓦然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刚刚的梦,让方善水心中惊悸,总觉得有些不安,怕师父那里会出什么意外,连忙穿上衣服,跑向了后山的琅琊洞。
走入琅琊洞,世界忽然安静了,好像方善水一下子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没了虫鸣鸟叫没了树叶纷纷,一切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方善水在黑暗中一步步向前,等到了师父的棺木那里,蓦然大惊,棺盖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掀翻在一边。
方善水立刻扑到棺材边,才发现棺中已经空了,师父不知去向!
方善水心中惊怒,正要转身去找,蓦然一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方善水浑身一冷,阴气入体,僵着身体低头看去,那只手太熟悉了,正是刚刚梦中,从棺中伸出,抓住了他的那只手。
……
“呼……”方善水再次从梦中醒来,却皱起了眉,坐起身,左右细看屋内摆件,恍然自语道,“还在梦中。”
方善水立刻盘腿于床上坐定,一边念着静心诀,一边用指尖在空中画符。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梦中一切皆为心魔虚妄,念之则有,弃之则无。
若是方善水心不静不定,就算这符画于符纸上,也只是梦中的符纸,画也是白画;若心静心明,即使是现实中他还没能达到的虚空画符阶段,也能一蹴而就。
最后一笔落下,方才指尖描画的痕迹,突然化为金色亮了起来。
“天醒地明,乾坤归正。敕!”方善水赫然一拍那空中的符纸,金色的虚空之符忽而燃烧起来,它烧着的仿佛不是其他而是周围的空气,空气如同火炼琉璃般渐渐融化,周围房内的一切,好像被逐一揭开一层皮一样,还原了原本的形态。
这时,方善水再起身,周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又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一般。
走出房门,方善水没有急着往后山琅琊洞走去,而是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青越山上方凝聚了无数乌云,星月尽被遮掩,巨大的乌云如同海中漩涡一样盘旋。
方善水的眼睛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