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和驸马夫妻二人在山脚建了一座山庄,名为桃源山庄,时常来住。这一次为了给膝下独子相看人家,广邀宾客,也选在了此处。
此次宴会名为赏桃花,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各家闺秀也。大家有意的也心照不宣地带了家中适龄的女子,纷纷打扮得美丽动人地来了。一时间,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胭脂水粉的香味。
大长公主独子姓章名秋,字云舒,洁身自好,五官俊朗,长身玉立,彬彬有礼,加上家世不凡,是京城许多岳父岳母心中的乘龙快婿。
杨氏自然也是满意的,特意请了京中有名的裁缝为女儿做了几身新衣。
这天,安灵华穿着一身上白下粉的襦裙,上衣袖口窄窄,领口一圈缝了双层,都绣着应景的桃花,粉粉嫩嫩的,更衬得她人面桃花,人比花娇。下裳是渐次变化的粉色,从上而下,颜色由浅变深,也绣了些桃花上去,这些桃花栩栩如生,看上去像是桃花不经意间落在了少女的裙摆上。
安灵华头上戴着首饰并不多,却件件都是精品,脚穿缀着珍珠的绣花鞋,搭配襦裙,走动起来时,仿佛落入桃花林的仙女,美不胜收。
安幼画也穿着新衣,但无论料子还是做工都差了一次,她还不想暴露手中的势力,也不清楚自己的产业遭到了多大的打击,那些管事的找不到正主是如何欲哭无泪,在这些琐事只能听从安排,一身天蓝色裙子无端地显得有些清冷。
此时她们一行人正跟在桃源山庄的下人身后,拿了帖子来赴宴的。
望着走在前面的杨氏和安灵华,视线粘在那条粉白的身影上,安幼画眼神有些阴郁,显然这些日子过得不太好,但任谁是她过得都不可能好。
安灵华背后一寒。
一天二十四小时,倒有大半时间在学礼仪,两个教养娘子能轮流休息,她却不能,还不能敷衍了事,一旦做错了,教养娘子并不会罚她,教养娘子的教养自然是好的,她们只会微笑或严肃地指出错误,然后让她重复动作,不停地重复,直到动作标准了为止。
这个时候,偏偏慕容复又回了江南举行成年礼——加冠,无法拯救她于水火,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于是每天安幼画只能累得沾枕即睡,再没有精力去经营产业,直到今天来赴宴才能松快松快。
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看着安灵华身上的新衣,再想到近些日子吃的苦,安幼画心中忍不住的火气勃发。
安幼画穿越前,刚从象牙塔出来没多久,还没混成老油条,固然聪明,但此时的她还不是日后跟男主们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她,心里想什么,面上便露出了痕迹,加上阴郁的眼神,十分美色也要减了三分,远非剧情中的明媚阳光,灵气逼人。
剧情中,此时的安幼画刚刚在京中诸多客栈酒楼的围剿中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眉眼间写满了骄傲恣意,带着女儿家的娇憨,没有苏歌也没有教养娘子,一言一行不一定合乎礼仪,却落落大方,就显得分外动人且引人注目。
同性相斥,这个时代的女人很难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但男人却恰好相反,三皇子燕弘熙就是这些男人的其中之一。
然而现在的安幼画刚刚猛补礼仪不久,还不到融汇贯通的时候,一举一动在教养娘子的训练下,都限制在了框架内,虽然符合礼仪,却失去了本有的灵动,和剧情中活力四射的她终究是不同了。
桃源山无愧桃源二字,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粉粉白白,缀满枝头,开得正盛,仿若雪海。
她们一行人一路走来,空气中仿佛粉色雾气缭绕,桃花香味浮动,隐隐约约,勾人得很。
很快,大长公主邀请的客人便陆陆续续到了。
客人们大约分了三拨,一拨是年长些的女眷,跟在大长公主眼前。她们在一个园子里言笑晏晏,你来我往,一筐筐不要钱的好话不停地向章秋砸,反正称赞公主儿子总是没错的,赞得他是天上有地下无,乐得大长公主笑声不断。周围朵朵桃花簇在枝头,显得富丽繁荣,袅娜多姿。可惜了一园桃花无人赏。
一拨是妙龄少女们,她们离得不远,园子旁边就是一个大湖,湖水碧绿,映着天光云影,湖里种着莲花,如今阳春三月,小荷才露尖尖角,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湖面上,粗大的木柱露出水面,撑着曲曲折折的游廊和亭子,游廊和亭子挂着浅橘色轻纱。
春风吹过,轻纱鼓起,一片橘色在木质的游廊亭子上飘荡摇曳,似少女朦胧的梦,婉约而又多情。
湖面还有数对鸳鸯,成双成对,或游于水面,或相互啄吻,或交颈而鸣,勾起了不知多少少年少女心底的春意。
还有一拨是章秋和他的朋友们,几个未婚的皇子也来了,分散在湖边,隔着湖水和各家小姐们遥遥对望。
湖边隔几步就种着一棵柳树,嫩绿的新叶刚刚长出,绿意逼人,清新脱俗。长长的柳枝随风摇荡,像极了美人黛色的秀发。
章秋正在接待三皇子燕弘熙,先是作揖行礼,神情不卑不亢地道:“三皇子安好。”
燕弘熙伸出手去扶,笑道:“骨肉至亲,何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