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洲的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少年专注的面容——眉如远山,目含神光,嘴角的笑意浅淡若无,气质超然笃定,一豆灯光旁,宛如画中人物……

方临洲摇了下头,想起二师兄满身的血污,大师兄被砍在了一边的头颅,恩师垂死的目光……那张脸是杀手的脸!

方临洲对门口站着的太监缓慢地说道:“给城门的守军送个信,这几日要严查出城的人,尤其是中年的瘸子,有疑问就扣下人,带来让我鉴定。还有,让刑司派妇人协助,看可有男扮女装者。再,所有大形器具,如棺材衣箱等,一定要开启查看!……”他想起那个少年娴熟地上马,一手挽缰,一手将他拢在了身前……方临洲眨了下眼睛,说道:“注意所有的驴马,他想迅速逃逸,一定会骑马。将十七皇子府的几个宫人送往城门处,让他们帮着辨认……”

想到十七皇子府里只有五个宫人,可有十多个城门,方临洲说道:“尤其是东南,南门,东门,西门和西南门。”太监刚弯了腰,方临洲又说:“还有,如果是洪家出城的马车,每个人都要查看……”按理说,十七皇子该会让洪家调虎离山,可是随洪家出城也是十七皇子最安全的选择,十七皇子会放弃吗?现在十七皇子知道他已被识破,就该知道洪家必受监视,但万一这个人铤而走险……

方临洲不想犯最低级的错误,他停了片刻,继续说道:“将他们挡在城门,急报给我,我亲自去。”怎么也该看一下洪家的人,这些人可能都是帮凶!

太监应了声是,轻轻地走了出去——太子告诉他在东宫落匙后要听方先生的指令。

说完了,方临洲的眉头并没有展开,他久久地面对着地图,目光锁住了河流下游的水关所在,自语道:“你此时肯定就在那附近,可惜我不能逐户搜查……”

他毕竟只是个太子宾客,十七皇子落水人皆近睹,让京城府衙官员派人沿河岸去看说得过去,可若是入户扰民搜查,这动静就太大了。东宫已经落匙,方临洲没有这个权力,只能等皇宫开门去找太子请令才行。

方临洲嘴角下垂:我明早一得旨意,马上就让人开始入户核对人口,你就是想藏,也藏不了多久!

过了丑时,方临洲才勉强躺在了床上。可他无法睡得踏实:心里惦记着宫门一开就去找太子,要在太子上早朝前把这个事情说了……

朦朦胧胧地,他听见一个声音:“这个人,我要了!”他想睁开眼睛,可怎么也抬不起头来。那个少年人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跟我们走!”他想站起来,但全身无力……

少年弯下了腰,将他抱上了马,然后上马坐在他的身后。少年的胸膛挺拔,他不自主地依靠着,接着,他听见少年大声地说:“我要了这个人也不会好好对他!折腾死了图个乐又怎样?!……”少年的声音响亮,胸膛似乎都在微微振动。他挣扎着向前倾了身体,知道自己又落入了魔掌……可是在寒风中,一只手抓紧了他衣服的前襟,给了他微弱的温暖……

方临洲一下子醒了,窗户还是黑的,他出了身微汗。合上眼却再也睡不着,那次相遇的情景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半个月后,他觉得他的伤可以行路了,就对时不常来看自己老郎中说:“我想离开了,多谢郎中的照料。”老郎中虽然开始时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可这段时间处得熟了,两个人倒是时常说说话,方临洲对这个恩人不能不告而别。

老郎中给他号着脉,没抬眼地问:“你不等那孩子了?”

方临洲撒谎:“我知道他住的地方,去找他就是了。”

老郎中轻哼了一下:“也好,反正那孩子我看也不会回来了。”

方临洲眨眼:“老丈为何这么说?”他的打算是赶在那个人回来之前离开。

老郎中放开手,边写方子边说:“那孩子心善,救了你可不想担你的谢,本来就是让你自己走的。”他从胸口处拿出了些钱:“这是五两银子,他给了我十两,我用了一半,剩下的你拿着吧。”

方临洲也的确需要钱,本来还想向好说话的里长借,可没想到竟是爱钱的老郎中拿出来了。方临洲双手接过,低声说:“多谢老丈,日后定有重报。”

老郎中摇头:“我得了诊金药钱,一点儿都没亏,你不用报。你要是报,得想法回报那孩子。”

方临洲没说话,这半个来月他吃的用的都是里长夫妇和老郎中给的。老郎中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那夜,如果不是他动刀割去腐肉,你腿上的坏疽渐成,一旦入了骨血,药石枉用,大罗仙人也救不回你。”他将药方递给方临洲,说道:“这方子你吃上半年,补血养气,没什么坏处。”

方临洲接了方子,低头行礼:“多谢!”可是没有应和老郎中说的要回报那个动刀少年的话。

老郎中叹气:“那孩子虽然不过十八,可手法非常,入刀不碰骨头,不伤血脉,不损经络,若我还年轻几年,一定会拜他为师,学学他这割肉疗伤之术。”

听到这话,方临洲惊讶地抬头,老郎中神色郑重:“我不是夸大其词,那孩子是疗伤神医,我不过是用药辅佐了他的手段。他临走给我和里长夫妇都留了银子,那不是为了你吗?你若真知道那孩子住的地方,就去找他吧,怎么也该对他道声谢。若是不知道,你也别忘了他。那孩子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走,不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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