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是不可原谅,但他犯的错外人不知情,外人只知道他是你大哥的孩子,你大哥的财产于情于理都该有他一份。人言可畏,还是顾忌着点好,免得因小失大。”叶涛看着沉吟不语的男人,斟酌着措辞,末尾补言一句,“当然这是你的家务事,外人没权利指手画脚,我就是随口一提,具体怎么做你自己考虑。”
周子骞在长久的沉默里看着叶涛,心情复杂不已。尽管叶涛声称自己随口一提,却也不难听出这番提议是为他着想,可他没法为这久别的关心感到高兴。小侄子遗留在世的最后一点痕迹就要随着他不舍的人离开了,这相当于从他的生命里剜去两块血肉,就算倾尽一切钱财也再换不来。
金秋十月,正是京城舒爽的季节。周子骞却觉得冷,就像身体被割开一条极深的伤口,血液源源不断的流逝,带走了他的体温。
他僵着手指拿了支烟衔在嘴里,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响了几声才将烟点燃。他的烟瘾越来越重,以前只是应酬时抽上一两支,现在却几乎烟不离口,连输液的那两天都没有断。不过尼古丁并没有让他好过一点,他心下的焦灼与痛楚不是尼古丁能够平息的。
“叶涛,那些东西你收着吧,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送是留都随你。”周子骞瞥了叶涛一眼就垂下了视线,叶涛蹙眉看他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难以捉摸也极为难缠的东西。
周子骞勉强的扯起唇角,嗓音干涩不已:“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但我想照顾你和云溪留下的这半条命。你留下来好吗?要是觉得住在城外不方便就换个住处,嫌家里不清净不自在就让多宁他们回来,只留小城一个人照顾,或者……找个喜欢的人成家也可以。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平安顺心就好。”
叶涛一言不发,周子骞忍不住抬眸看他,然后在叶涛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或者说是“你疯了吧?”的惊疑。周子骞也觉得自己疯了,被决绝的想要他跟恩断义绝的叶涛和他自己逼疯了。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强迫叶涛留下,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自己的生活,所以只能用这种卑微到泥土里的姿态挽留。
周子骞将手里的烟碾在了烟灰缸里,许是施力太大,或者是过于无力,那手指都有些发颤。
叶涛心里发闷,那些绕在心上的细线仿佛又被收紧了,勒着那团脆弱的血肉,让他窒闷的发疼。他受够了这些,闷痛之中蓦地生出一股狠意。
叶涛倾身逼视着挽留自己的男人,平静的质问:“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这么不依不饶?我救过你一命你记得吗?这条命我已经还给你了,不是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你还想怎么样?你就不能收起那点既自私又矫情的舍不得放我一马?是不是非要我把这条命留在这你才肯罢休?”
周子骞有些狼狈的避开了叶涛的视线,叶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往他眼睛里戳往他心口上插。他疼的呼吸在颤抖,根本发不出声音为自己辩驳,而且他也无可辩驳。叶涛说的没错,他的挽留和舍不得都是自私的,尽管他挽留的姿态如此卑微,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人在为怎么圆回来替我替他俩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