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宁愁眉苦脸的说:“就这么来回溜达,在屋里溜达一个多钟头了,怎么哄都不肯上床睡觉。”
叶涛已经懒于无奈了,直接过去搭住周子骞的胳膊带他回卧室。这种时候他还是挺乖的,领他走他就跟着走,让他坐他就坐,让他躺他就躺,只是因为听不懂话,只能由动作引领。
叶涛把人安顿好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他睡着,过去好一会儿还不见他闭眼睛,苦中作乐的叹了一声:“还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周子骞自然不会回应,倒是一旁的多宁听了有些过意不去。
“这几天辛苦你了。”多宁也明白叶涛肯来就已经很仁义了,并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可是他家二少爷偏就认准叶涛一个人了,谁哄都不好使,他也很无奈啊。
叶涛摇了摇头,把台灯调到最暗,换坐到床上,用手遮住了周子骞空洞洞的眼睛。
周子骞安静了半晌,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拉下来,握在了手里。
多宁在旁边看着他们,忍不住道:“孙少爷,你别怪他,当初送你走,二少爷也是逼不得已。你走之后,二少爷一直挺惦记你的。只是那段时间出了很多事,家里云阳少爷病了,外面有人传闲话,说你是被二少爷害死的,公司里也乌烟瘴气,他实在脱不开身才很少去看你。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去一回,又怕你见到他不高兴,大老远的赶过去就隔着栅栏墙看看,他也挺不容易的。”
多宁是因伤退伍的,来周家做事时还很年轻,一晃眼都八年了。虽然周子骞的某些行事他无法赞同,但周子骞对这个侄子有多重视,他是看在眼里的。
时至今日,他还清楚的记得叶涛命悬一线的那个晚上,本就体弱多病的少年被人囚禁在废弃的厂房里,三天水米未进,又遭受了凌虐一般的殴打,他们冲进囚室时,叶涛已经虚弱到几乎探不到气息了。找人找的快要疯了的周子骞误以为他死了,把他抱在怀里,害怕他被别人抢走似的,不许任何人碰他,那时周子骞脸上的疯狂和悲痛就像失去了一切。
“……还有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我和杨子他们抬着冒充你的那个孩子入殓,二少爷明知道那不是你,可盖棺的时候他脸白的像纸人一样,直到周叔把闲杂人支走,那孩子从棺材里出来,他才顺过气来。”
“出殡那天,云阳吐了一身血,孝服都染红了,还非要去送丧。他不知道棺材是空的,伤心情有所原,可二少爷搀着他往外走的时候,自己的腿也是抖的。爷俩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出的门,摆路祭的时候一个扶着一个,差点摔在灵前。过后有人嚼舌根,说他们是装的,其实心里高兴着呢。可哪有人演戏演的连自己一起骗进去?二少爷那时候自己都恍惚了,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害怕你真的躺在棺材里。”
多宁知道主家的事儿他一个保镖不好妄自议论,可知道的太多,看到的太多,即使是旁观者都会觉得憋闷。
“孙少爷,你别怪我多嘴,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他,只是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没人告诉你这些,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可能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事,心里像卡着根刺。”
叶涛睫羽微垂,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有没有放在心上。
多宁叹息着止住话头,看了看呼吸平缓的周子骞,轻声说:“二少爷睡着了。”
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示的叶涛这才动了动,轻轻的抽回被他握着手,起身离开前,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对多宁说:“告诉杨子,明天帮我带点冥纸回来。”
从周子骞的卧室出来时,叶涛看到顾九清靠在走廊里,清俊的侧脸在壁灯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但他的神情并不使人感觉温暖,反倒沉寂的连叶涛都觉得有些陌生。
叶涛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道:“要不要和叔叔一起睡?”
顾九清唇角上翘,抱住叶涛的胳膊,清越的嗓音里透出一点糯糯的撒娇意味:“我要抱抱睡。”
叶涛打量着他道:“我尽量吧,长这么大个子,都抱不过来了。”
顾九清立即道:“我抱着叔叔睡。”
转天上午,出去采购的杨子带回了叶涛要的冥纸。因为叶涛没说要哪种,他就各种都买了,用结实的黑袋子装着,沉甸甸的两大包。
从早上天就阴沉沉的,待到下午就飘起了毛毛雨,雨势没有越演越烈,不大不小的下到了天黑。
晚饭过后,叶涛跟多宁和杨子知会了一声,让他们看着周子骞,准备去附近的十字路口把纸钱烧了。
杨子心思细密,想着附近全是芦苇荡,最近的十字路口步行过去也要二十分钟,就开车送他和顾九清过去了。
十字路口不大,街灯寥寥,因为地处偏僻,又阴雨绵绵的,所以烧纸的人并不多。
杨子把车停在路边,先解了后备箱的锁。叶涛下了车要去后备箱拿冥纸,被顾九清叫住了,塞给他一把雨伞,让他等着。
“杨子,你太实在了,真想给你一个爱的么么抓。”顾九清把那两大袋子冥纸拎在手里,幽幽的看着杨子。
杨子深沉而疑惑的回望九爷,显然没明白什么是么么抓。
顾九清无奈道:“燎道又不是祭天,你买这么多纸干什么?偏还赶上下雨,这得烧到什么时候去?”
杨子看了看那两袋子冥纸,伸手接了过来,一脸深沉的问顾九清:“什么是么么抓?”
顾九清被气乐了:“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