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聚集在城墙上,在断裂声后,立刻询问般地看向百里霂:“将军?”

百里霂点了点下颌,重新看向雾气笼罩的城下。

尹翟会意,举起胳臂,随着他的令下,烽火营的步卒们奋力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投下长矛,城下传来了隐约的痛呼声。接连的巨石攻势终于停了下来,黑暗中沉寂了片刻,又响起了那有节奏的木轱辘滚过地面的声响。

“将军,他们在撤退,要不要带一队人马追上去!”白凡立刻问道。

百里霂摇头:“他们既是有备而来,必然设有埋伏,”他转过身,“况且这次他们所来的目的,大约不是真的攻城,只是示以威慑。”

其他人都怔怔地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挥了挥手:“下去再说。”

城东,议事厅。

等到各营校尉都汇集到此时,大雾才渐渐淡去了些,天色微微透出一些白。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宋安急躁地说道:“这几日敌人两次突袭都是出人意表,一击即退,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曲舜几乎一夜未睡,眼睛下面有一片薄薄的阴影,此时强打着精神:“他们这是动荡我们的军心,消耗我军士气。”

“将军!”宋安拍了拍胸甲,“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还是尽早出兵还击为好。”

“还击?你真的知道这次的敌人是什么人么?”

宋安怔怔地看着他。

苏漓在一旁插嘴道:“你们瞧见那抛车没有,他们从头至尾无人出来安放巨石,这就说明放置巨石的机括也置在下面,这样的东西就连我们的军械司也不一定能造得出,更何况是北凉人。”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百里霂,“除非是西域诸国这次也插进了一脚。”

白凡立刻道:“说起来,我们上次派去跟踪讫诃罗耶人的斥候至今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那位苏哈和北凉人缔盟了没有。”

“那抛车确实像是讫诃罗耶工匠的技艺,”百里霂开口道,“但我想不出他们背弃与大炎长久的友盟,转而投靠北凉的动机。”

他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还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样突然的大雾,敌人为何像是事先知道一般,早早地布置了抛车。”

他重新垂了眼睑,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这个北凉已经在他们那位新大汗手中变得让我琢磨不透了。”

“将军——”一名亲兵忽然入营,手里捧着一只斥候常用来传信的灰羽信鸽,“这是方才飞来的,但是……”

百里霂皱眉看向这个眉宇间还有些稚气的小卒,不耐地道:“但是什么,传信时不要吞吞吐吐的。”

士卒吓得慌忙低下头去,双手递上一个小卷:“这只鸽子足上缚的不是我们惯常用的粗布或者羊皮,好像是……丝绸。”

百里霂搓开了那个小卷,果然是一乍宽的一条素缎,他对着上面的两行字怔了怔:“这的确不是斥候的东西。”

“将军,”曲舜疑惑地看着他的脸色,“是什么人做的?是不是我们的斥候被擒住了。”

百里霂将那小片轻薄的布料拍到案上:“讫诃罗耶的苏哈,他果然还没走。”说着便起身披了大氅,向外走去。

散去雾的清晨,像是水洗一般,没有了平日的干燥,连风也湿润起来。逐日载着百里霂一路沿着兵道出行,还没出西侧城门,便听得缥缈的乐声随着风缓缓送来。那是笛声,却不似寻常竹笛那般轻快悠扬,隐隐带着异域风情,尾音妖娆,像蛇一般在耳畔萦绕不去。

蹄铁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的脆响搅散了这缠绵的乐音,那笛声缓了缓,便也停了。

城外是四只骆驼,领头的白骆驼毛色华贵,坐在上面的人一袭雪貂大氅,脖颈间缠着雪狐的皮毛,愈加衬得肤色莹白如玉,他抿着唇,手中执着一支银色的长笛:“大将军竟然独自前来。”

百里霂冷冷地回以一笑:“苏哈大人。”

“苏哈?”他勾起唇角笑了,“我原以为你还是会叫我伊尔。”不知怎的,那话音里并没有笑意,说完便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骆驼后的一名仆从走了出来,对着百里霂行了一礼,随即推出一个反绑着双手的人来,那人跌跌撞撞地奔到百里霂马前,狼狈地叫了一声:“将军。”

百里霂认得这是自己派出的一名斥候,微一点头,向那边道:“这是什么意思。”

伊尔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曲起指抵着下颌:“这是我从北凉大营里带出来送还给将军的,怎么将军倒是不太高兴?”

“送还给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向将军表示我的善意,”伊尔墨蓝的眼眸直看向他,“将军似乎对我们有些误会。”

百里霂趋马向前了几步,朗声道:“本是没有误会,否则那夜我也不必放你,可你终究与北凉……”

“我没有。”伊尔收了笑,正色说道。

“那几架抛车不是出自你们讫诃罗耶?”

那握着长笛的修长手指忽然攥紧了,他脸上却又露出懒散的笑容:“图纸确实是我给的,就连昨夜那场大雾,也是出自我手。”伊尔见百里霂皱了眉,脸上笑意更深,“与炎国相比,北凉士卒勇猛,马匹健壮,只是有一点……”

他抬起下巴,有些恼火似的说道:“对待客人太过无礼,原本王上确实有意要与他们结盟,可惜我在来此之前遇见了将军。”

百里霂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见到将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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