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明明是白昼,四处的灯火却依旧燃着,只有这样才能堪堪看见周围的模样。

祁昭上了城楼,迎面一阵藏着血腥气的风拂来,瞬间便将他提着的灯熄了。祁昭重新点上,走到城楼边上低头看过去,下面聚着的妖鬼比起昨夜更多了些,嘶哑嚎叫着撕扯结界,模样狰狞而丑陋。

结界经了七八日无休无止的黑雾侵袭和妖鬼撕扯,到现在已经成了薄薄的一层,看上去一戳即破。

祁昭扬手将云虚藤木笼过去,淡色的光刚出结界,瞬间便被撕扯殆尽。

他心沉下来,偏头看向渡闻:“六城那边有消息了么?”

渡闻摇了摇头,神色同样凝重:“只能等。”

重设结界其实不难,难的就是必须要保证布结界的空当妖鬼进不来,召六城之人前来也是为此,但现在人还没来,只能撑着。

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撑过去。

祁昭抿唇,往城楼的其他地方看了看,片刻后,突然听着周围的鬼哭骤然大了起来。而就在这声音出现的同时,祁昭发觉后面的那团黑雾开始动了,雾气勾缠袅绕,重重叠起,看起来居然比背后的浓重夜色还要暗几分。

这显然不对劲。

那团黑雾是辛夷耗着血脉之力撑起的,按理说不该有变化才是,而如今突然如此,祁昭眯了眯眼,心里陡然间多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池木也注意到了黑雾的异常:“祁昭,这是不是——”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周围突然狂响的风声给掩盖了下去。这阵风不知是哪里来的,阴冷刺骨,力度大的很,祁昭差些被它带倒,反应过来后急忙抓住边上的栏杆,堪堪稳住。

狂风一直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缓了下来,可那层浓郁的血腥味却没散。

众人一同朝城楼下看过去,底下的黑雾在狂风起的间隔里已经更浓厚了几分,边缘散着雾气。雾气中,一道人影缓缓从深处走了出来,淡淡抬起眼。

周围的灯火重新被燃上,烛火摇晃里,祁昭垂眼,霎时间对上了辛夷的眼,那双眼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没有往常见惯了的狰狞和阴狠,沉如深渊,无数情绪被掩藏在深处,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此平和的辛夷,却突然让祁昭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他视线不由自主停滞在那边,许久都没移开,辛夷也没动,直直对上他的眼。这样过了不知多久,身边的风更冷了些,祁昭恍了下神,就看着辛夷的眼神慢慢变了。

依旧不是狰狞和阴狠,而是许多种很在不停变化着的复杂情绪。最初时藏着淡淡喜悦的期待,而后变成显而易见的憧憬,像是春天时枝头的第一抹新绿,温暖,宁静,生机勃勃。

它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却突然间黯然失色。

从此那抹憧憬被暗色覆盖,成了难以言喻的晦暗和苦楚,像疮疤一般刻在心上眼底,一过许多年。而漫长岁月里,这块伤疤未曾掩去,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盘踞,重新衍生出新的憧憬,又经受抹杀。

到最后,无数情绪就这么黯淡下来,融合在一起,最终成了厚重的……

不甘心。

将辛夷眼里最后剩下的情绪看清楚,祁昭一愣,就看见辛夷突然笑了,眼瞳乌黑看着他,无声说了四个字。

——“时间到了。”

祁昭心里咯噔一声。那边辛夷说出四字后便垂下了头,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展开细细凝视许久,而后小心翼翼放回去,又将血笛重新取了出来,递到唇边,刺耳喑哑的低声瞬间响了起来。

他之前已经吹响过一次,召来无穷无尽的妖鬼,如今重来一次,耗的是他所剩不多的命数,要的是更多人的命。

城楼上众人在见到他拿出血笛时便有了动作,但是却也无济于事,妖鬼实在太多,藤木刚探出去就被撕扯成灰,在结界最前面的刚被剑气诛杀,后面也随之源源不断添补上去。

根本牵制不了。

笛声里,周围雾更浓了。

辛夷费力握着笛子,他吹得很辛苦,每响一声就会有鲜血蜿蜒其上。不出片刻,笛身上面已经被血覆盖,颜色深沉极了。无边无际的黑雾在他身后蔓延,妖鬼从雾气中衍生出来,仰头发出阴冷的嘶吼声,层层黑雾笼在他们身上,指甲锋利,眼瞳赤红。

与此同时,笛声戛然而止。

辛夷彻底没了力气,狼狈的半跪在地上,浑身血肉又薄了一层,如同骷髅,目光却灼热无比,死死看着朔方城,缓缓抬起手。

他背后无数妖鬼一齐抬头,嘶赤红的眼散着阴狠的光,身子膨胀了数倍,喑哑笑着弓下身。

而后齐齐朝城楼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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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久,很暴躁的说:“和我在一起,连委屈都没让你受过好吗,更别说失恋的痛苦了,你说这话良心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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