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鱼号的备用燃油在归途中耗尽,迈克尔临时改变主意要在维沙卡帕特南港停靠,我们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
距离船靠岸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船员们在甲板上忙碌,我们趁机溜出仓库来到装满铁笼的底层船舱。
活死人坐在其中栏杆最粗的那一个牢笼里,双手双脚被拷着,盯着地面发呆,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事情。
我们把舱门反锁,走到活死人的牢笼前。
刘叔上前一抱拳,道:“这位仁兄的身手我刘某人钦佩得五体投地,此时兄台有难,老弟定然出手相救,现在我把你放出来,咱兄弟四人从此纵横江湖,逍遥自在,你意下如何?”
“你说的这什么玩意儿?”我轻声问。
“你不懂,这货少说有几百岁了,没准儿以前是个什么大侠。”
活死人抬起头,看着刘叔,淡淡地说:“小心。”
小心?
念头一闪间,刘叔双手触碰栏杆,双臂瞬间佝偻,身体抽搐,整个人机械地向下倒。
有电!
我反应过来时,疯子从我身边飞起,凌空一脚蹬在刘叔胯骨上,直踢得刘叔飞出去三四米,离开牢笼,扣在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把刘叔翻过来,这货双眼倍儿亮,头发竖直,惊恐地叫道:“电!他姥姥的,有电!”
过了一会儿,刘叔渐渐恢复正常,重新回到活死人的牢笼前,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活死人还是用刚才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我说:“是这样,这艘船待会儿靠岸,下船之后我们就不再回来了,我们想偷偷放了你。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他还不吱声,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我明白,想要救他必须尽快消除他心里的警惕。于是我转变话题说:“我叫张无良,是个建筑工程师,你叫什么?”
活死人把目光挪到我身上,还是不说话。
我继续说:“反正我们都有外号,他叫刘叔,他叫疯子,我叫作家,既然你是在孟加拉湾发现的,干脆就叫孟加拉得了。”
“这名听起来猛啊!”疯子道,“我想要这个!”
“赶明儿让作家给你弄个更猛的,你就别跟他争了。”
孟加拉并未表态,眼神时而警惕时而松散,好像内心正在经历一种挣扎。
半晌,刘叔道:“算了,作家,先放人,免得迈克尔的人过来,你去把电闸拉了,我开锁。”
我仔细观察铁笼的底部,从一个角看见两根黑色电线钻进甲板,循着电线的方向看去,穿过型号不一的铁笼,看见对面墙壁上趴着好几捆黑色电线,在齐肩高的位置电线又都散开,插入一个线盒,里面是一排电闸。
好家伙!所有笼子都能通电!
我穿过这些笼子,走向电闸,沿路仔细观察。有些笼子里残留着片片血迹,有的手腕粗细的栏杆被撞弯,有些小笼子根部有牙齿啃食的崭新痕迹。很难想象这里装满各种稀有猛兽时是什么场面。
孟加拉那个笼子的电闸很好找,因为只有一个闭合的电闸。我把它拉下,忽听身后刘叔又叫了一声。
我担心他冒冒失失的又被电了,慌忙回头,见他好好的站在那,好像在琢磨什么。
走回去,豁然明白。
这间牢笼根本就没有锁,一扇狭小的门四边全被电焊焊死,接口处留着黑色的痕迹。
“作家,你读书多,你知不知道怎么用电焊?”刘叔搜索四周,看见远处壁橱里放着的电焊设备。
“疯子,你用过吗?”我转而问道。
“我没用这玩意儿电焊过,”疯子也看见远处的用具,“但我用那乙烷瓶炸过毒贩子。”
“得,”刘叔赶紧拉住他,“您再把船炸沉了。”
“还有不到一小时的航程了,大不了游回去。我这好几天没放一炮了,手痒痒。”
“你丫会游泳怎么不早说,你在船后面跟着呀!说不定船还能省点油,直接开回加尔各答呢。”
我意识到笼子里的动静,目光落在孟加拉身上。看见孟加拉缓缓站起,双臂用力外张,手腕上的枷锁“砰”的一声断裂。
疯子和刘叔停止争执,震惊地看向他。
他朝我们走来,一个大铁球拖在后面,呲呲作响。
随着它靠近,我逐渐变成仰头的姿势。不知道他是长个儿了还是我此前没注意,他居然需要弯腰才能站在笼子里。
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张开双臂,挡着刘叔他们后退了几步。
孟加拉着眼看着栏杆,身体半蹲,双手各抓住一根,用力向外扩张。在一阵扭曲的声响中,栏杆弯出一个洞。他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双眼充血,盯着我们,里面绝无跟我们走的意思。
我心狂跳,又挡着他俩后退了几步。
他抓过一个小铁笼,坐在上面,开始琢磨他的脚镣。
“那个……”我有点害怕,但我知道我必须说话,“你能不能先钻回去,等船靠岸之后再出来,现在还在海上,你走不了,万一被迈克尔的人抓了,你还得蹲回去。”
“就是,兄台,听人劝吃饱饭,我兄弟对你可是真心实意。”刘叔接着说。
孟加拉一言不发,又把两只脚上的铁环撕断。因为用力,他额头上渗出汗水,双手有些颤抖,抬起头时,眼睛更红,好像两团火焰。
他看着我们,让我想起尼古拉斯凯奇的灵魂战车。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