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那两个字我没听过,觉得挺好玩的。”
“老家方言,”林廷安拔高了声音,“表示惊讶的,怎么了,犯法吗?”
“说方言怎么了?”杜暄收了笑容,“都说了我就是没听过觉得新鲜,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处分怎么背的?”
“不知道,”杜暄摇摇头,“广播里就说你因为和同学口角。”
“周宸学我口音。”林廷安恼怒地挥挥手,“学呢老子鬼火绿,逗呢我滋不得……你笑哪样!”
杜暄猛地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忍笑忍得肩膀直抖,“我大概听懂了你在说什么,但是……哈哈……对不起,我没恶意。”
林廷安哼一声:“中国那么大地方,方言多点儿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凭什么周宸就看不上?”
杜暄收了嘴角的笑:“有时候,一个人看不上你,处处难为你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什么意思?”林廷安狐疑地问。
杜暄端过杯子喝一口水:“没什么意思,有些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你别搭理他们就对了。”
“那不可能。”林廷安果断地一摇头,“要是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欺负到我头上我不可能放过他。”
杜暄叹口气:“那也不一定非得动手啊。”
“痛快啊。”
杜暄看一眼林廷安,不可置否地笑了:“点完了吗?”
林廷安把菜单一合:“完了。”
这店的逼格特别高,卖的所有汤面都用小砂锅装,倒出来还没一碗,咸菜丝恨不得论根卖,仿佛是用金丝编的,林廷安点了四五样面点才算吃饱。
杜暄看着林廷安一口一口吃则耳根,奇怪地问:“你真的不觉得这东西一股子腥臭味儿吗?”
“多好吃啊。”林廷安心满意足地说,“要的就是这个味道。你们看着闻着觉得又腥又臭,可我吃得特舒服,这是享受你不懂的。”
杜暄默默地转过头去,其实他特别希望自己的生活也像鱼腥草这样,别人看着特糟心,可自己特自在。
可惜,恰恰相反。
吃完一碗热汤面,杜暄反而更难受了,不用量都知道现在的体温一定超过38度了。林廷安把外套脱给了杜暄,自己穿一件大红色的运动服,玩命蹬着自行车一团火一样往前冲。一边蹬,一边顶着风喊:“冷冷,真他妈冷啊。”
声音里带着笑。
杜暄裹着林廷安的大衣,昏昏沉沉的直闭眼。
林廷安把杜暄带到单元楼门口口时,杜暄已经快站不住了,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林廷安觉得杜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拉了他一把:“赶紧走……啊,你怎么这么烫?走走走,赶紧回家吃药睡觉。”
杜暄咬着牙爬到楼梯,说:“以后搬个有电梯的楼。”
“你住平房多好?”林廷安抱住杜暄的胳膊,“别废话了,赶紧走。”
杜暄晕晕乎乎地爬到三楼,刚要按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周曼尖锐的喊声:“我怎了?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是为了害你吗?”
杜建成低吼道:“喊什么喊?你就是个搅屎棍,出的都是什么馊点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姓刘的笑话。”
“你被人笑话是你无能!凭什么人家资历不如你的还能升上去?”
“你懂个屁!”杜建成猛地一拍桌子,骂了一句什么。
杜暄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本来就烧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整个人都晃起来。
林廷安抓着杜暄的胳膊:“走,下楼。”
杜暄一句话没说,默默地跟着林廷安下楼了。
杜暄第一次来林家,他站在玄关犹豫:“我穿哪双拖鞋?”
林廷安说:“你要懒得换不换也行,周末该我擦地板,我还没擦呢,等你踩完了再擦也一样。”
杜暄从玄关看过去,房间里铺的浅色的地板砖,家具有些陈旧但是透着随意和自在。林廷安把运动服外套随手丢在地上:“你去我屋躺着吧,客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