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如今,固然贺烨其实并没有体会到这样刻骨铭心的情愫,平白无故,自也不会去设想在权位志向与钟情女子之间如何抉择,但却初尝相思之情,倒是理解了何谓但得倾心者,诸般皆美好的奇妙滋味。
正如此情此境,虽无更多的缱绻旖旎,无非是那指尖一点亲密,衣香丝缕缠绵,却恨不能这月夜无尽,从此坐忘俗世烦扰。
终却是奢想罢了。
王妃刚为殿下“解乏”十余下,扈娘师徒便已归来,听着那丫头惊喜的一声:“这下好了,虽不能为殿下缓除困倦,也可以放心安置。”殿下不由揉了揉眉头: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他更加不解风情之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一物降一物”?
故而当闻艾绿眉飞色舞地演说其实一点不存惊心动魄的经过,又见王妃居然听得兴致勃勃,晋王殿下心中悒郁几乎摧长出了葡萄藤,又快又密地攀爬上来,把袖子一甩,抬脚便走,留下一句“我先安置了”,头也没回。
走出老远,又听见王妃笑慰艾绿:“殿下今晚等消息,可困乏得狠了,难免恼怒。”
贺烨脚步便越发快了。
但恼怒却是不曾的,故而一觉醒来,并不摆脸色给王妃瞧,不过懒懒靠在榻上,询问王妃今日又有哪些安排,暗示着横竖无事,他干脆赖在玉管居,王妃若有空,应当作陪。
“今日是袁娘等来王府面见日子,眼下她与几个世族娘子,关照着军属日常有无困苦,又有贫苦百姓疾忧之务,义诊虽有董医正担当,但补给药材发放粥米,诸如种种,却得袁娘子等经管,故而每隔几日都会来王府报记,领支钱粮等物,待了此一桩,下昼还得与六哥碰面,处办税令颁行后诸多事务,又兼这些时日,任姬来往甚勤,殿下为防被她撞见,纵然留在玉管居,也只能困在宴息处,岂不憋闷?莫如去市坊酒肆消遣,说不定能听察一些动静。”
王妃依然是不察殿下有意亲近的心思。
贺烨听闻王妃不得空闲,自然也不愿“独守空房”,没多纠缠,照常潜回章台园,不过当下昼时,听说王妃去了溯洄馆,立即“纠缠”上了阮长史。
阮岭大是疑惑:“舅父关心新政之事,往溯洄馆去也就是了,做何拉我一同?”他眼下可不比得游手好闲之时,手头许多事务经管呢。
“你还道眼下是刚赴藩那会儿,这么多耳目,依我这脾性,可不与绚之一类正人君子交好,往溯洄馆去岂不蹊跷?不过你既是长史,又是我外甥,从前又花天酒地,与我臭味相投,我来寻你消遣永昼,便是理所当然,但世人皆知,岭儿对绚之纠缠不休,故而拉着我一同去溯洄馆,更是合情合理了。”
阮岭翻了老大个白眼:谁与舅舅臭味相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