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明,还望父皇告知。”

千麒半靠着椅背,双鬓间冒出的几缕白发将他出卖,他已不再是多年前的壮年天子,只是一位年迈的父亲,内心正挣扎着的却不是因为取舍不定,而是他觉得今日自己未必能拗得过这位他疼了十五年的儿子。他深深的吁了口长气:“想问什么,你便问吧!”

皇子澈问:“与朔国交换的质子人选,父皇可已决定了?”

千麒道:“圣旨已拟好多时,你只需等到明日便可知晓。”

皇子澈道:“儿臣若猜得没错,父皇可是选了阿惔。”

“没错。”

‘嗵’的一声,皇子澈直直拿前额撞向大理石地面,这沉闷的声响落入千麒的耳中,使他不禁双眉一皱。本欲上前查看一番,却知他再不是几年前还能让他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便只能生生忍下来。

“父皇,万万不可啊……”皇子澈将头抬了起来,只见前额已高高肿起,还在往外渗的泪水将他整张脸都给打湿了。他抽噎着,断断续续道:“阿惔这才刚刚满月,你怎能忍心将他送去几千里之外的朔国?北方四季严寒,气候干燥,阿惔尚在襁褓之中,让他怎能服那里的水土,你这么将他送过去,分明就是将他置于九死一生之地……”

千麒猛的直起身子,将他的话打断,大声道:“朕就是知道那是九死一生之地,才让你留下的……”言罢,四周的空气似都凝结住了,殿内立时落入无声之中。

他无力的坐了回去,垂着眼睑,不再看前面跪着的人。将目光延伸到窗外,那是一片深沉死寂的黑暗。他低声道:“父皇已经老了,未必能等到惔儿长大成人,渠国的未来需要一位明君,而澈儿你便是唯一的人选,我疼爱了你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又怎能忍心离我而去。”

此时皇子澈已是泪如泉涌,他又将头重重磕下,哑着声道:“儿臣不忍,可不忍又能如何?我既是渠国的长皇子,又身为惔儿的长兄,于国于家都不应退缩不前。父皇若是真心疼儿臣,便让儿臣为国尽忠为家尽孝,再者说九皇叔明日就平安归来了,他不也安然无恙吗?”

千麒道:“你可曾想过,此番你若去了,归期遥不可及,父皇此生是否能再见你?你九皇叔自幼便被送去朔国,这二十余载是如何过来的,你可曾想过?你现今是一腔热忱,若是日后后悔,届时呼天不应喊地不灵,谁又能代替你……”

皇子澈止不住的摇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过后,他喃喃念道:“让儿臣去吧,让儿臣去好不好,求您了,父皇……”

国主理了理杂乱的头绪,又恢复到以往的镇定,起身道:“朕意已决,你务须再多言,天色已晚,让钱海送你回宫吧!”道罢,便欲起身回内殿。

皇子澈急欲上前阻拦,不料刚起身便摔了下去。他用手臂支起身子,并于袖间抽出一把短刀,直直架上了自个儿的脖子。

一旁的安顺见状立时便尖叫出声:“殿下,使不得啊……”千麒闻声便扭头望了过来,未来得及惊惧,身体便已冲上前去……

“父皇,莫再上前了。”千麒停住脚步,看着他脖颈间渗出的殷红血渍,可想而知只需再用上一分力,皇子澈即刻便血溅当场。

他一字一句道:“儿臣……去意已决,望父皇成全。”

如若不然,今日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澈儿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话说这一日已到了日暮时分,皇子澈穿了一天的蟒袍,又在城门上站了半日,早已是汗流浃背。不住的眺望远方,就是不见护送质子的队伍,左齐见他时不时舔着嘴唇,便从腰间卸下水囊递于他:“先喝口水吧,想是一时半会儿也等不来。”

皇子澈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颈口原本被领子遮挡住的伤痕立时暴露出来。这伤口明显是不久前留下的,昨个儿他一夜未归,只听锦儿说是找国主商讨什么事去了,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字未提。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左齐问。

只见他连忙整了整领口,将伤口掩住,故作轻松道:“没事,就是早上被树枝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朝夕相处的三年,左齐又怎会不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他不愿说,即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道:“上过药没有,我看这伤口还挺深的。”

“一点小伤,没必要。”

昨夜,国主不仅在他以死相胁下答应更改质子人选,并应允了另一桩事,而这桩事必须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让他知晓。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宫内上下都在为质子的人选议论纷纷,左齐又怎可能不知?

约莫又等了有半个时辰,天色已黑了下来,城楼上十几名守卫纷纷点起火把,火把之间相隔一丈,张牙舞爪的火焰的将周围照得通红,并将夜衬得更深了。

忽然,有一士兵跑上城楼来,气喘吁吁的行至两人身后,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朔国有人来报,说是护送九王爷的人马已行至一里外,不出一刻便能到达。”

闻言,皇子澈立时眯起双眼向远方望去,似真有密密麻麻的一队人马正朝这个方向行来。快等了一日,终于将人盼到了,心中不由大喜,他转身同那名士兵道:“你快驾马回宫禀告父皇,就说九皇叔到了。”

“小的遵命。”士兵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城楼。

朔国的人马越行越进,皇子澈同左齐早已下了城楼,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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