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让我去与太爷爷谈判,他也不会伤我。我正好瞧瞧他究竟长成什么模样……”凌容与勾唇一笑,理直气壮道,“何况,他打伤了重孙媳妇,难道我不该找他理论么?”
“……”呸,给嫁妆的才是媳妇!
顾怀磨牙半晌,刚想就此大战三百回合,却觉耳侧呼吸渐沉,他竟已睡了过去。
这几日他与那两只妖兽缠斗,又不知如何入了菩提灵界,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入梦将自己唤醒,又折腾了一整夜,想必确已极为劳累了。不然在这样的石榻上,他也未必能入睡。
顾怀心中一软,在他脸上蹭了蹭,自己也渐渐睡了过去。
黑暗中,本该沉睡的凌容与却睁开了眼,目光幽深地碰了碰他脸上尚未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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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不久,石榻便在烈日的灼烧下化作一块通红的铁板,顾怀满头大汗,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抬眸看时,凌容与正背对着自己,抱臂立在门口,留下一道拉长的影子,似乎是在与什么人说话。
顾怀翻身而起,恰好听见他道:“那又如何?”
对方又说了什么,凌容与轻哼一声,转身走了进来,恰与他撞了个照面。
凌容与一怔,抬手捏住他下巴,满意地扬唇一笑。
顾怀询问地看他一眼,拉下那只作怪的手,又侧头向他身后看去,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立在外面,看衣着似是一名灵官,正气呼呼地瞪着眼,转身走了。
“怎么了?”
“没什么,”凌容与转身坐在一边的石椅之上,五指轻敲,“不过是传了句话,今夜子时,西门出发。”
……那也能被你气成这样?
顾怀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低头看他:“我?那你呢?”
凌容与扬起脸,唇角一勾,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自然是一起。”
“一起?”顾怀眸中闪过一丝难掩疑惑的惊喜,“不是说要分头行事么?”
凌容与一扬眉:“到时你便知道了。”
顾怀还想再问,却听外面传来阿苏夜的声音:“燕大哥!”
顾怀转过身,便见阿苏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药的美人傀儡。
阿苏夜惊讶地看着他:“咦,燕大哥,你的伤已经好了么?”
顾怀下意识碰了碰脸,又拉开袖子看了看胳膊,果然之前那些伤痕都已消失无踪。好得这样快,难道是……星河石?
顾怀猛地回过头,凌容与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晶石,正搁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见他看来,抬眸若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表情在 “这种无聊之事绝不是我干的”和“就是我干的快夸我”之间摇摆不定。
……明明两人都知道幻境之中伤痕也不过是幻象而已,解开幻象自然就没事了,为何要多此一举?
想来……是有人看着都觉得难受罢。
顾怀耳根一红,嘴里仿佛被人塞了一颗糖,若不抿起唇角,甜意都要溢出去似的,忙端起那碗极苦的灵药一饮而尽,好压一压舌根下的甜味。
见他喝了药,阿苏夜抬手抿了抿鬓发,冲他一笑:“燕大哥,大战之后,城中许多修士元气大伤,我还要去城中为大家疗伤,你先歇息一会儿罢。”
顾怀这才发现她衣袖上沾了许多药渍,乌发也不再是两根小辫,而是高挽在脑后,显得干练成熟了许多,眼前不由晃过她临死的情景,一时怔住,心生不忍。
阿苏夜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顾怀忽出声叫住她,“我们同你一道去。”
阿苏夜回过头来,目带惊喜道:“真的么,燕大哥?”
凌容与“咯”地一声撂下了手中的晶石,威胁地眯眼睨着他,沉声道:“真的么,‘燕大哥’?”
“……”
顾怀打了一个激灵,好笑地瞧他一眼,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普跃。”
昨夜里说到普跃之时,他便想到既然此人是六界峰派来的暗探,也许会知道六界峰之人藏匿在何处,因而不如趁此机会找找他的踪迹,或许拔出萝卜带出泥呢。
凌容与会过意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本正经地伸手推开他,起身一拂衣摆,对一脸茫然的阿苏夜道:“走吧。”
顾怀偷笑着跟在后面,伸手去够他的衣袖,捞了两把,便被反剪住双手,半拉半拽地往前走。
“燕……”出了若华殿,阿苏夜回头刚欲说话,却见阳光之下,两个少年正互相推搡着往前走,一个笑眯眯地往上凑,另一个一脸不耐却始终拽着他不松手,两人眼中都是一抹毫不自知的温柔,仿佛已自成一个小世界。
阿苏夜黯然垂下眼眸,掩去一丝欣羡之色。
街上空荡荡的,除了巡逻的士兵,似乎没有几个人,直到三人转过一块岩壁,眼前忽出现一块巨大的凹地,应当是一个干枯了的湖泊,看上去像是骷髅上失去眼珠的眼眶,有些渗人。
而许多人却都围坐在凹地边上,面露惬意之色,几个美人傀儡端着灵药,正在人群中一一传递。见阿苏夜出现,众人都点头行礼:“阿苏夜殿下。”
阿苏夜冲众人回了礼,转身对顾怀二人道:“燕大哥,你们先在这里坐坐吧,我去熬药。”说着便同几个美人疾步向一边走去。
“七宝湖,传说中菩提灵界最大的湖泊。”两人站在凹地边,凌容与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