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奈,年轻的女教师缺乏经验,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局面,唯有劝说她把孩子先领回去,等过段时间调整好心情再转学,兴许就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之后遇到高建峰,她也没有再去问过,高建峰那会儿不过是个少年人,就算当年随大流欺负过安安,后来做的一切也是明显在补偿,面对儿子的同龄人,和儿子多少还有牵扯,她实在狠不下心再去苛责。

何况整件事,最该负责任的其实是她这个当妈的,那会儿她要养家,还要照顾更小的王宁,财力精力都十分有限,哪还有能耐再去替儿子讨什么公道?

是以这么多年她不愿提,多少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无能和懦弱,她无数次地宽慰自己,只要王宁好好的,她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杜洁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你问这干嘛?就是学校里有点小矛盾,安安心思重,想不开就不愿意去了。”

王宁:“是吗?那峰哥应该知道具体是什么矛盾吧?”

杜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建峰那么忙,你可别去瞎问八问的。他和你哥关系好,后来才来看咱们的,可不兴给人家找麻烦啊。”

麻烦吗?现如今还有什么麻烦是他高建峰摆不平的?

况且只要肯花钱,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王宁淡淡笑了笑,忽然转口问:“妈,我回头给您换个房子吧?咱也搬个大house,住得宽敞点,再弄个小院,您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想种菜也行。”

杜洁没太听懂:“啥,大耗子?”

王宁笑:“就是大房子,别墅,怎么样?”

他说着,像是憋了一口气,心想要补偿就该补偿个大的,这点东西在高建峰那儿还不是九牛一毛!?

“你净瞎扯,那是咱能住得了的?”杜洁摆摆手,她天然的认为劳动人民就该安守本分,“要那样,我还不如回村里呢,好歹你爸还留下两间破屋子,收拾收拾也是独门独院,起个三间大瓦房,不比什么别墅差。”

王宁苦笑:“您有点追求行么,我还打算办个护照带您出去旅游呢,咱上外头吃山珍海味去,我一准带您吃遍全球。”

“快歇了吧,外国饭我可吃不惯,”杜洁说着,慢悠悠站起身,“饿了吧?我给你弄碗炸酱面,配上我新近才做得的酱菜,这回的味特好。你呀,净吃那些个小日本的饭,鱼都是生的,我等会多剥两瓣蒜,杀菌。”

论追求,杜洁这辈子恐怕是难有了,但论做饭,老太太手脚是真麻利,等香喷喷的炸酱面摆在面前,王宁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挺馋这口,就着老妈牌酱菜,别看瞧着黑乎乎,可吃起来却格外下饭。

扒拉了一大口,王宁抬起头,见老妈正目光殷殷地看着自己,他又咬了一口蒜,鲜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激荡着,咽下嘴里的面条,他冲杜洁咧嘴笑了笑。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思量清楚了。翌日,王宁约了高建峰,说有话要问他。

高建峰能猜到他想问什么,没犹豫,一口应下了。记得很多年前,杜洁曾央求过他,让他别在王宁面前提王安的事,他照做了,无奈现在有人非要把早已愈合的创口再度划开来,那么该面对的就必须得面对,他欠王宁的,或许是一个解释,或许是一个真相。

不过这真相,还不仅仅要对王宁一个人讲述。

那两位记者半点都不含糊,上来就老实不客气地掏出手持和录音笔,一旁的高建峰凉凉地看着,刚拿起电话要叫保安来清场,王宁已上前按住了他。

“哥,给我个面子,就当是记录一下没别的意思,你应该不介意吧?反正你也打算实话实说的。”

高建峰双眼微眯,王宁就站在他面前,彼此端详,忽然有了种对峙的意味,前头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自己欠下的解释,真要在这种场合下说出口吗?

然而坦白又能怎么样呢?当年的错,他对自己坦承过,也对夏天坦承过,如今坦承给那些不相干只预备看热闹的群众,也一样没什么可畏惧的。他并不知道何谓耿直人设,但俯仰无愧是他做人的根基,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期许。

高建峰蓦然松开手:“好,我知无不言,你有话随便问。”

王宁点点头,坐在了他对面:“网上那帖子我看了,据所谓知情者爆料,你是当年带头欺负我哥的人,这事,真的属实吗?”

高建峰皱眉,看了一眼正对准自己的手持,又淡淡移开视线,“不算属实,我是参与者,不是带头人。”

王宁:“那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么说的话,我哥的确是遭遇过集体欺凌?”

高建峰没迟疑,沉默地点了下头。

王宁:“那老师呢?xx小学的老师、校长为什么不过问?而且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这些人有关怀过我哥,还有其他学生呢,那个带头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没有所谓带头的,每个人都是参与者。”高建峰坦言,“集体行为,大众的意识很多时候是混乱的,谁不参与谁就会被孤立。8、9岁的孩子缺乏自省能力,只能依从那种疯狂的站队式的行为,如果非要类比,就像纳粹,像文革,参与的人未必都认同自己的行为,但因为害怕遭遇受害人的遭遇,所以选择随波逐流,我也是其中之一。”

王宁:“所以说,法不责众?欺负人的都是小孩,那成年人呢,也没尽到管理、教育的义务吧?我是不是应该追究一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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