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走了吗?”
下意识加快了脚步,顾念一路扶着楼梯扶手来到了一楼客厅。
步子自然而然地跟着程东阳一起往大门口走过去,从来都是见了面就烦,见不到又觉得不舍。
所以面对老哥“刚一卸任背锅侠,就毫不犹豫准备离开”的善意举动,顾念必然是要比平日里,更要关心他几分的。
“嗯,我还要回去陪你姑姑姑父呢。”
语气里充满调笑地对上顾念水蒙蒙的双眼,程东阳缓缓偏过头好整以暇的道:“毕竟我又不是回娘家,这都大年初一了还赖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太好吧?”
似笑非笑的丹凤眼里突然就染上了一层坏笑,前一秒还微微伤感的气氛,下一刻就被程东阳自带调频功能的玩笑话弄得不上不下。
所以,头顶黑线着白了程东阳一眼,顾念只面露无奈的嫌弃他说:“嗯,那你的确是不能继续在这里耗着了。毕竟路途遥远,来日方长。和姑姑姑父问声好,我们这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出入不太方便,您慢走,我就不送了啊。”
眼神里微微惬意地挑了挑眉,程东阳好看的唇边忽而掀起一抹笑意。
就知道表哥笑里藏刀的表情之下,肯定隐藏了一颗思绪复杂的心。
所以下一秒便是见程东阳缓缓倾了上身,凑到顾念耳边轻声的说道:“我走了,你可要好好地享受假期,不要调皮哦。”
欠揍的脸上神色飞扬,低眸婉转而动,顾念只听到耳边的某人,闲闲的声音里带了笑意的叮嘱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自求多福啊。”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话说了一半儿就不负责任离开的行为。
定定的望着程东阳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顾念倏地就很想把他拖回来胖揍一顿。
什么叫做......
他不在的时候,让她自求多福啊?
瞬间就感觉程东阳话里有话得充满了猫腻,顾念心下陡然就腾升起两弯问号。
所以说,她早上赖床的那么丁点儿的时间里,程东阳这倒霉孩子又跟老爸老妈说什么了?
还是说,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老爸老妈又携同爷爷一起,默默的筹划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
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庶出,忐忑得很是没有安全感。
一想到刚刚程东阳眼里一闪而过的那道不明光芒,顾念最薄弱的恐惧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程东阳不要这么早就抛下她,去独自面对这充满了未知的七天年假。
所以,面皮发紧地转过身,顾念勉强打起精神,无力地牵唇一笑。
心事重重的眼里倏然刻上三道笑里藏针的身影,面对身后早饭都吃得差不多了的三个人,顾念一步一步往餐桌边移动的脚步,突然就变得异常艰难。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的顾念,活蹦乱跳的呆在家里,简直堪比小燕子一样来去自由,无忧无虑。
向来没受过逼婚之苦,也不能体会相亲之痛。
直到今年日子过了快要大半,却不知道哪来的东南西北风,把老妈给吹偏了路数。
突然一改平日里没工夫搭理她的风格,花花姐瞬间就来了当亲妈的热情。
每天恨不得拿小本本,把身边认识的朋友家里——适龄单身男青年名单都统计一遍不说,还好的不学,偏偏跟着潮流,学起人家父母给孩子张罗相亲的活计。
瞬间在家里小公举的地位,分分钟就沦落成了丫鬟。
就连吃个早饭也变得提心吊胆,顾念突然就觉得,还是在n市里乖乖的待在秦大大身边最幸福。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曾经天天都想着如何逃离开秦朗的手掌心,如今却对他手心里的温暖,格外的想念。
突然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结果心里正山花烂漫地想着情郎,耳边就传来了顾妈妈不咸不淡的声音:“念念,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这么晚才起,是不是……偷偷的联系哪个小伙子去了?”
这这这,这还是亲妈吗?
听着这明显是白雪公主后妈嘴里才能说出来,专门用以挤兑自己女儿的话。
顾念只觉着两眼一抹黑,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结果,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腾出空来生长,就又听顾妈妈落井下石的道:
“对了宝贝儿,反正今天放假也没什么事,等下陪爸爸妈妈去给你刘叔他们拜年吧?刘叔家的儿子,这放假也刚从外省回来,那小伙子呀……”
再多的话顾念已然听不下去,恨不得面前的饭碗是台能够让她瞬间移形的传送机。
之前还一直都不太懂,老哥为什么会在临走前叫她自求多福。
现在等到自己终于在席间落座了之后,顾念才真正的明白,表哥的话说得是多么的富有深意。
倏然间就无精打采到心不在焉,耳边老妈的话越飘越远,心里面对秦朗的思念,却越来越清晰。
只不过,视线里一瞥顾念魂不守舍的模样,顾妈妈倒是十分满意地笑了。
***
擎天大厦的二十五层里,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才刚刚透过薄纱的玻璃窗,照进办公室的每一寸角落。
从顾念离开之后,秦朗就一直呆在办公室中埋头忙碌。
毫无例外地再次回归了曾经那种“夜不归宿”的状态,秦朗几乎是把办公室当家住一般,深居简出的睡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如果秦朗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没有再次遇到顾念。
一切从简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