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抬头看去,居高临下,果然能清晰的看到宽阔的横川河河道在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弯刀,形状像极了的鱼儿而圆嘴,让这里的河水徒自增加了水流速度,异常湍急。
见杨易抬头往“尖鱼湾”方向看,钱绍又解释道:“那尖鱼湾刚好在地势下滑的地段,经过多年的河水冲刷,弯道越来越急,所受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只要一发大水便险情不断,俨然已经成为悬在成州府头上的一把大刀,随时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杨易沉凝道:“没有办法治理吗?”
钱绍叹了口气道:“每年枯水季节,下官都会阻止民力去修筑堤坝,清理河底的淤泥,可那都是治标不治本,要不了多久,河底淤泥便会再次沉积,将河床抬高,每天高出几分,如今河床已经快比平地还高了。”
杨易鼓足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山坡上望着蜿蜒的河道,眉头紧皱。哪怕再没常识的人也知道一旦河床接近水平线,那就是一场大灾难。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洪水肆掠,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杨易凝道。
钱绍也站了起来,站在杨易身后,叹了口气道:“眼见河道一年比一年高,下官也是忧心忡忡,只是在这种天灾之下,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
顿了一下,钱绍忽道:“不过,有个人倒是有治理横川河的方法…”
杨易闻言转过身来,疑惑道:“有人可以治这河水?是谁?”
钱绍无奈的笑了笑道:“是一个叫温济淮的人,不过…”
“不过怎样?”
“这人虽然有才学,但有些疯疯癫癫的,经常痴人说梦。”钱绍笑道:“那人现在就在河道上,若是殿下要见他….”
“快去叫他过来!”不等钱绍将话说完,杨易便急道,他现在继续一个能帮他治水的人。
钱绍犹豫了一下,便向杨易一拱手,往河道上寻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杨易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钱绍终于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一个“泥人”。
为什么说是“泥人”,因为那人除了两颗眼珠子在那转溜,全身上下完全被淤泥包裹住了。
一旁的猴尖儿等人不自觉的偷笑起来,众人在河道上忙活了一天一夜,虽然也是满身淤泥,却也没有像这人一样完全变成一个泥人。
“这是…”杨易看着一旁的钱绍疑惑道。
钱绍有些尴尬的点头道:“回殿下,此人就是温济淮。”
杨易还未说话,那温济淮便咧着嘴笑道:“听说你要治理横川河?”漆黑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极为滑稽。
“大胆!还不快拜见蜀王殿下!”一旁马佑怒道。
杨易抬手阻止了马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温济淮,反问道:“听说你能治理横川河?”
温济淮看了眼杨易,顿了一下又笑道:“我饿了。”
杨易的一众部下皆是面显怒色,只待杨易一声令下,便将这个无礼的“黑人”拿下。
一旁的钱绍见状急道:“温济淮休得无礼!怎的如此和蜀王殿下说话?”
温济淮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钱绍道:“蜀王殿下也得吃饭呀,蜀王殿下见了洪水也得吓得腿发软呀!”
杨易指了指自己有些打颤的双腿,笑道:“我这腿可不是被吓得发软的。”
温济淮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河神真正发怒的时候。”
杨易耸了耸肩,这话虽然说的无理,却也是事实,要是真的河道决堤,洪水汹涌而下,谁见了也得吓个半死。
杨易觉得这温济淮有点意思,看似疯疯癫癫有些狂妄,说的话确实很在理,直觉上告诉他此人应该是有才学的,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装逼贩子。
“猴尖儿,去取点干粮来,大家都饿了,先吃点东西吧。”杨易吩咐道。
猴尖儿只好不清不愿的去取了些吃的来,众人便围成一圈在地上坐下,僦着水各自吃起来。
温济淮坐在杨易对面,只是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不时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期间,杨易听旁边的钱绍小声的简单介绍了一些关于这个温济淮的事情。没想到这个被淤泥包裹着的“黑人”还是一个进士及第,很有些学识,有传言其如果继续考下去,中个举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六年前,温济淮准备参加乡试之时,恰逢横川河泛滥,一场大水将他的妻儿和父母都冲的没了踪影。大水退去之后,温济淮寻人无果,跑到横川河岸上跪地痛苦了三天三夜,最后指着汹涌的河水发誓,此生此世必将与其抗争到底,以报家灭之仇。
之后温济淮性情大变,他放弃了进考乡试,回到南部县从此便和这横川河杠上了,依靠其聪明才智,和广博的学识,没日没夜的研究治理横川河的办法。如今南部县许多测量河水,清理河道等方法,都是温济淮研究出来的,而且他还曾经向刺史陶贺提出过一套很有效的防洪预警方案,不过并没有让心不在此的陶庸放在心上。
杨易听完钱绍的讲诉心中暗自高兴,这绝对是个人才,陶庸不会用,自己却一定不能放过。
见温济淮吃完了手中的干粮,正满意的抹着嘴边的面渣,杨易笑道:“温先生吃饱了吗?”
温济淮看着杨易,咧嘴笑道:“饱是饱了,若是有两口烈酒暖暖心胃,那便再合适不过了。”
杨易闻言,转身取过猴尖儿腰间的酒壶,也不顾猴尖儿埋怨的眼神,抬手便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