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挤过黑子和赵班头,来至帅案前,朝张耙子勾了勾手指。
张耙子很是不满,“有话当众直说,张某行得正”
陆飞哼哼一笑,歪着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将胸前的官服扯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那半截圣旨。
张耙子打眼一瞅,心中惊愕不已,这东西的外观他太熟悉了,那金丝明黄的帛料可是皇帝专用,这不是圣旨又能是什么。
一见到圣旨在陆飞怀里,张耙子刚才那一脸的大将风范已折了一半,脸色泛白,支吾道,“这是何意?”
陆飞见状,嘿嘿一笑,“哟,将军眼力不错呀,杀我事小,让血玷污了这东西你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呀”
圣旨已到宿松,张参将早已得知,但传旨之人可是皇上亲派的周公公,怎么圣旨会到他手里,这两锦衣卫也跟着来了,莫不是他真的是来传旨的。
张参将看了看左右,心神不宁地探出身子,凑近陆飞低声道,“陆大人,你真是来传旨的?”
陆飞也低声道,“不,将军,我是来救你全家人活命的”
张参将更是大惊,忙抬眼向那两锦衣卫看去,不敢陆飞所说是真是假,这锦衣卫的千户可是货真价实的。
陆飞也顺着张参将的目光看向杨氏兄弟,他开口道,“两位上差,你们说这次我是不是很有诚意而来?”
杨氏兄弟一心只想这两人之间快点将关系缓和下来,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等来日拿了圣旨再来拿人不迟,便一齐笑道,“当然当然,陆知县大公无私,对将军也是敬意有加”
张参将一听这一唱一和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料到皇上会暗中指派陆飞前来传旨,呆坐回帅椅上沉默半天。
陆飞绕过帅案来到他身边,拍拍衣服里的假圣旨,低声道,“放心,本官没有大张旗鼓动用圣旨仪仗前来,可是一心为将军着想,这份情你可得往心里去呀”
在圣旨他手,张参将不敢再动杀心,勉强一笑,低声道,“陆大人身负皇命,本将听着便是,敢问圣意如何?”
陆飞微笑,抬头朝帐中不怀好意的将领努努嘴,低声道,“将军,我没有当众宣旨,可是为你着想,难道你想让你这些手下一起听听圣意?你家中有一独子,今年十岁,还有六房小妾,正室早已过世,另有高堂高氏在上,我说的对否?”
张参将眼睛一转,马上回过神来,知道的不少呀,看样子皇上是想暗中保全他,心中一时有些激动,忙朝众将挥挥手,“都退下”
陆飞又加了句,“大帐十丈之内,不得有一人走动”
张参将忐忑难安,“照陆大人说的做”
众将遵命依次退出大帐,带走了帐外数十名刀斧手。
杨氏兄弟心中疑惑,这唱的哪出呀。
陆飞一身轻松地朝张参将一努嘴,“下去跪着吧”
张参将心中惴惴不安,解下腰间佩剑,取下头盔,还真就在帅案前跪了下去。
这一下杨氏兄弟和赵班头等人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陆飞对杨氏兄弟招招手,“二位上差,请移步过来”
杨林朝陆飞走了过来,心中像装了一窝野猫在抓心挠肝,他俯在陆飞耳边担心地道,“兄弟,您这玩空城计呢?好使吗?”
陆飞潇洒一笑,哼哼几声清着嗓子,学着周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喊了起来,“圣旨到,张高氏接旨”
张参将闻声匍匐在地,高声道,“末将张玉躬听圣意,耶,陆大人,错了吧,张高氏是我母亲”
杨氏兄弟闻言大骇,这私传圣旨可是大罪,周公公才是皇上钦定传旨之人,但现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陆飞已将那份带着一丝潮色的假圣旨从怀中取了出来。
赵班头一见老爷有圣旨在手,心中立添几分壮志,扯了扯黑子,两人一挺腰杆笔直地站到了陆飞身后。
晕倒在地的李顺这时也醒了过来,默默地移动到了县太爷身后。
陆飞缓缓地将圣旨平举摊开,正在他刚要开口念的时候,杨氏兄弟心中疑窦重重,想看看这圣旨是真是假,便伸长了脖子去看。
陆飞将展开的圣旨一合,扬扬下巴,“皇上又不是对你们说的,边上听着”
杨氏兄弟怏怏退在一旁。
陆飞嘿嘿一笑,“无防无防,路挺远,我就不去你老家,念给你听也一样”
陆飞开始朗声念了起来,“大皇帝说,近闻安庆将军张玉于提兵巡防江南途中不幸染病离世,朕痛心疾首”
张耙子头一下就大了,抬头道,“什么!我,我死了?”
陆飞一嗫嘴,压压手,“你还没死你,接着听,接着听,皇上文采不错,写了不少话,我念哪了,哦这,朕痛心疾首,夜不能寐,常思张将军戎马一生,为朝廷立有不世之功,竟不料已成天人之隔,张门失一子,大唐失一国柱,悲天悯人,朕为念张将军之功,追授张玉为宣威将军,赐谥号义勇公,特授其子张大林领武义将军衔,世袭罔替,张高氏教子有方,授四品诰命夫人,以示朕感念之心,钦此”
这份圣旨一出,帐内之人无不如坠梦境,特别是杨氏兄弟,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能这样。
陆飞一口气念完,连连啧嘴,大有跪在下面不如是自己听旨的是自己才好的表情,“哎,羡慕呀,张将军死后能有次哀荣,真是羡煞旁人哪”
张耙子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明明活着在,为何皇上要下这样的旨意,难道是要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