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凤家畜生欲对你家不利,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快马入京,联合着一并老臣在父皇殿前跪了三天才讨到恩赦的旨意,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往你家赶,可却终是慢了一步,我到时那凤家畜生已开了杀戒,父皇的恩旨居然被他狂妄的剑挑而去,我和老二老三几乎与他兵戈相向才迫得他提早收兵,没有再接着屠城,但那时你楚氏一家却已被他毁去十之七八,我本来以为你能无事,但等到盘查了几遍之后却得到你已被那出生生擒的消息!你可知我心当时几乎疼得就要裂开?我之后几次千方百计的托人救你,但那凤家畜生连皇上的旨意都能妄自不顾,他就是瞧准了我非要救你出来才更加为难你折磨你!”
“你可知我为了你这十年无一日可放心安眠,我每日每夜想的不过就是怎样才能救你出来!我知道你这人最为心高气傲,你可知我日日担心,只怕有一日会得到你忍耐不住自尽身亡的消息!后来经由暗线和你牵上线之后知道你一心要为楚家复仇我才稍微放下点心,我知你心虽傲,但却也是心性最坚之人,一旦存了某个念头不管有多少困难都会将那念头实现,知你不会自寻短见我虽稍微松下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全吐出来我却又开始为你日日要在那畜生身边饱受煎熬而日日焦虑心痛,你可知我为你——你可知我为了你——”
“四皇子……”楚华容微白的嘴唇微动,那素袍男子一下闭上了嘴,目光希冀的望着他,楚华容低着眼淡声道,“当日楚家自惹祸端,多亏四皇子顾念昔日相伴之情救得楚门城中百姓的性命,满城百姓定会感恩四皇子仁义慈德,华容也代我楚家老少亡魂在此谢过四皇子了。”
那素袍男子闻言面上的悲凄和怒气又炙了一层,但楚华容却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般的依旧垂眼低声道:
“百姓无辜,但楚家依仗权势固步自封顽固不灵,受到灭门之惩却是应该的,四皇子不必为一个罪臣之子忧心。”
“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如今却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唤——”四皇子面皮一抖,不信的盯着面前之人嘶声问:
“你便真的怨我如斯?”
楚华容一直静漠异常的脸白了白,对面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哑声道:
“我知你恨我也是应当,毕竟错在我的父皇,可是你为何单单只恨我一个?老二也是父皇的儿子,你为何不但不恨上他还只与他联系?你可知我在灭了凤家之后找不到你,特特的快马跑回你楚家旧地,只怕你是回了那里——我怕你回到那里触景生情再出意外——”
楚华容闻言低低冷笑了一声,接话道:
“原来华容在四皇子心中已是再无活着的用处的人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四皇子忿忿的低叫了一声,楚华容低垂的眼帘微微动了动,四皇子紧了紧抓住楚华容的手,停了半晌,才声音微抖的凄声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明知道我是实在再也受不住听到你不好的消息才拼命找寻你的下落!”
楚华容低着头一语不发,目中闪动的黑漆寒光却渐渐被一层蒙胧雾色笼住,四皇子死死的抓住男人那只已被攥得发了白的手,一瞬不瞬的盯着低头不语的男人。
“你……”
一直紧绷着脸的四皇子忽然放弃什么般的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那双微带凌厉的眼中凄然犹在但慌乱却已淡得消退了痕迹,一直低着头的男人仿佛感觉什么般的微微动了动,一旁的四皇子忽然慢慢放松了紧攥着男人的手,慢慢开口道:
“你就算恨我也不应当拿自己的性命胡闹,我和老二从废墟里找出那个被烧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子,原本是想借他的本命之血解开他们凤家为何在这好几百年之间都有神灵相佑的秘密的,却没想到会引来你将你误伤,老二之后猜到可能是你就立刻飞鸽传书告知我,我也因此才能找到你,你杀凤家余孽实属应当,可凤家这支一断,旁支的血缘又稀薄,老三早已找到十几年前被那男人赶走的凤家四子五子,可那两人虽都已成家生子,但其子嗣却无一人有继承神缘的预兆!凤家至此便已是名存实亡了,凤家是存是亡都不打紧,但宫里早有密书流传,说凤家几百年能昌盛不衰全凭神缘眷顾,那神缘平日里结成玉状,父亡传子,每代只传一人,据传凤家那套邪佞的魔功也是源自那神玉,如今那神玉没了又怎么才能解你的……你的……”
目中微带木然的楚华容只觉手上一痛,下意识的抬起头,却正对上对面那双满是焦灼和痛楚的眼,只在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已飞快的将眼中的无力眨了去,只用那双微扬黑漆的眼坚定非常的望着他,紧攥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低声道:
“你放心,就算翻覆天地,我也要救你。”
救他……
楚华容木然的静着脸,冰澈的眼中透出一丝微惘,若他能早几年听到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如果能早几年……
就算能早几年……只怕事情也不会有所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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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坐在灶台前发呆的离玉忽然低低咳了几声,转头抽了几根柴禾填进火里,然后再转头又开始对着灶台下的火发呆。
这草屋原本就破旧,墙也是由黄泥和着稻草堆起来的,自然也不隔音,离玉坐在屋子这边不用动,隔壁屋里的动静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