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争论不休,丞相蒋文鹤不动声色,争议的主人公方季一言不发,百里浮光瞥了瞥左后方空荡荡的金纱,眸光黯黯:“好了,都给朕住嘴。护国公,你可有话要说?”
百官噤声,方季拱手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末将武人,自是辩不过,只求陛下明察,重新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此案京兆尹与刑部多方求证,历时半月,如今证据确凿,护国公爱将心切,但如此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着实令人生疑。”蒋文鹤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圣女到——”殿外太监唱诺,殿中官员皆是垂首。圣殿大礼已废,但圣女在摇辛国地位尊崇,无人敢直视圣颜。
葳蕤金缕,一路划过群臣眼角余光,江意停在方季身前,百官之中唯有她一人单膝跪迎,当真固执,压低声音开口道:“起来吧。”
眼前的人不再停留,方季站起身,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意缓缓走上升龙台,向龙椅上的小皇帝行了半礼。未施粉黛的脸透着几分苍白,对上百里浮光迷惑的眼神,只是笑笑,踏入金纱帘后。
“今日倒是本座来迟了,诸位还请继续。”帘后之人若无其事开口道。
“圣女来的正是时候,此事丞相与护国公各执一词,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圣女不妨也听听。”百里浮光憨厚的向后面鞠了鞠躬,语气谦逊。
“哦?”醇厚的声线生出几分兴味,帘后之人看向台下:“既然如此,邵大人,那你就说说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座可是一头雾水。”
江意前来的路上,詹锦倒是说了大概情况,只是不知此事发展到何种境地,竟让小皇帝进退两难?内心虽是焦急万分,但面上还是泰然自若。
邵治青神色坦然,知道圣女算是盯上自己了,走出朝列躬身回道:“回禀圣女,此事起因乃是护国公账下副将白崆白将军,于前日在玄武大街纵马扰市,还撞伤了步兵衙门统领胡大人家的二公子,胡大人闯到西郊大营要人,被护国公拦下。后胡大人报案至京兆尹与刑部,要求还胡家公道。”
玄武大街乃是光辰主干道,人口密集,朝廷明文规定非特殊情况或陛下特许,不许任何人纵马越市。白崆此人,江意见过几次,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按下心头疑虑,问道:“胡家二公子现下如何?”
京兆尹唐礼见缝插针,上前回道:“回禀圣女,这胡二公子本是文弱书生,当胸一脚如今重病在床,胡统领爱子心切,已告假守在病榻,接连派遣亲卫来我府衙,要求抓拿凶手,加以严惩。”
“詹锦,安排几个朝圣宫的医官去给胡二公子看看。”江意嘱咐后,又看向台下,带着少许凌厉问道:“此案竟连报二府,那不知京兆尹与刑部,查的如何?”
朝圣宫的医官无品无级,传闻个个医术卓绝,尤善蛊,偶有药方流出,国医院的御医莫不咂舌,奉为至宝。然而,这些医官终日呆在朝圣宫,无圣女手令,任你是天子,也不挪一步。
如今,圣女亲令医官前往,百官暗暗惊叹这胡二公子真是好运。京兆尹唐礼心里打鼓,当街纵马百姓都是目睹的,还有何好查的,念及圣女派遣医官,莫不是要护着护国公?
唐礼手都有些抖,他只是个小小知府,虽说想抱抱丞相大腿,可圣女他也得罪不起啊。戚方破看了看京兆尹脑门的细汗,暗骂一声废物。
戚方破躬身道:“回禀圣女,下官接到胡统领报案后,派遣侍卫在街市百姓以及胡府下人取证,胡二公子一时兴起想去街市买些笔墨纸砚,哪知闹市之中遭此不幸,围观百姓皆是目睹,两侧摊贩货物多多少少遭到破坏。”
“戚大人素有冷面铁断之称,判案如神,本座自是信服。”江意言语没有大多的起伏:“只是,总要听听当事人的说辞。方将军,纵容包庇属下当街策马行凶,你还有何话要说?”
方季身着甲胄,神色冷硬,眼下的青黑生生添了几分老态:“回禀圣女,白副将当街策马末将事先并不知情。胡大人领着官兵来势汹汹,若西郊大营任人来去自如,随意拿我将士,末将还有何颜面号令三军?”
“如此说来,方将军也算不知者不罪,”江意的目光自方季身上移开,看向龙椅:“依本座看,白将军无视召令,还重伤胡二公子,当降职一等,停职三个月,在家闭门思过,陛下认为可行?”
“圣女!”方季讶异抬头,单膝跪地抱拳眸光狠厉:“白副将行事稳重,断不会做出此等狂放之事,事有蹊跷,定是遭人陷害,还请陛下、圣女明察。”
“方将军痛惜爱将,本座也是不忍,只是人证物证俱在,”江意不为所动,掷地有声道:“军有军规,国有国法,还请陛下决断。”
第12章 风波乍起,虎符被夺
台下官员交头接耳,有几分看不清眼前的形势。都说近段时日圣女与护国公走的近,隐隐有压倒丞相一党的风向,现在看来圣女的决断,倒是没有顾忌护国公啊。
百里浮光也是不解,但他掩饰的很好,略略踌躇道:“圣女,既已派了医官,胡家的公子性命无忧,白将军与乌峄族交战中亦是勇猛,此次责罚未免有些过重,不如改为停止三月,减免半年俸禄,赔偿市井街贩货物损失以及胡家公子的医药费,如何?”
“陛下仁德,军中将士必会感激陛下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