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晚到的,四人间,还剩个靠边的铺。舍友有一个蒙古族,一个满族,一个汉族。大家都很热情,尤其是知道他是从内陆来的之后。

阮肆去冲了澡,给爸妈打了电话,又蹲楼梯上跟秦纵打电话。

“终于到了。”阮肆说,“晚上要和沈修他们吃饭。你那边呢?天已经黑了吗?”

“早就黑了。”秦纵说,“以后就是两个小时的时差,刚好能通电话。”

“那每天都打。”阮肆放低声音,初到新地的兴奋被冲淡,他说:“怪想你的。”

“是吧。”秦纵转了转笔,“我是很想你。”

电话里的声音贴得越近,想要触摸到的yù_wàng就越强烈,然而这仅仅是开端。

两个人聊了半个小时,看时间秦纵也该睡了,阮肆就让挂了。阿克久力来找他,他和沈修的班底正式见面,六个人清一色是男生,两个哈萨克族四个汉族。

“原本我们是有妹子的。”别克说,“结果去贵州那趟被老修欺负走了。”

“他这人对工作特别龟毛。”阿克久力说,“到时候还请你担待。”

大家熟悉之后就很融洽,就是老有人喊阮肆择席,听着听着也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阮肆点开屏幕,无声地吻了秦纵。

课程不紧,每天平安地过。在沈修的带领下,阮肆很快就转遍了乌鲁木齐各个景点,尝了各种名吃。

到新疆,首先要提的应该是拌面。与其他省份不同,新疆拌面在本地被叫做“拉条子”,分量极大。面条讲究一个劲道,过水入盘后弹力有嚼头。配菜各样,凭靠喜好选择。热菜汤汁浓郁,倒拌在劲道的面里。吃起来口感爽快,汤汁饱和在面条上,一盘面不够还可以继续要加面。

紧随其后的是抓饭。羊肉抓饭受众面最广,也最具盛名。实际今天在新疆吃抓饭,除了草原待客、风情农家乐,都是会用筷子和勺子。胡萝卜碎块被焖至软甘,羊肉焖透了米香,油香醇厚,热气腾腾的挖一勺,拌上瘦羊肉,一口的香。

阮肆每天尝了什么都会告诉秦纵,是秦纵紧张学习间的一大听闻乐趣。周末有闲时,两个人可以打一天的电话,视频里的阮肆能看出被晒黑了。

“才十月底。”阮肆盘腿坐床上给他说,“这边已经冷了。”

“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秦纵翻着卷子,“上周寄的衣服你收到没有?”

“还没。”阮肆伸了个懒腰,对视频里的人眨了下眼,“快递要五六天呢。”

“快别眨眼了。”秦纵抬头随手截屏,“你那校园网太渣了,延迟高,随手就是表情包。”

“卧槽?”阮肆立刻坐直,“你怎么早不给我说?我都眨了多少回了!”

“啊,”秦纵笑,分享给他几张,“农场一条虎的表情包就是这么酷。”

“存这么多干嘛?” 阮肆翻了翻,被各种眨眼的蠢样逗笑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专用。”秦纵说。

“……你好重口味哦。”阮肆说。

“用来浇灭敌人,回归热爱学习的自我。”秦纵接完。

阮肆:“……”

“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阮肆抬指隔着屏幕敲他。

“这才是见证真爱的时候。”秦纵说,“我前几天看见了沁姨了。”

“在哪儿呢?”阮肆问。

秦纵周末都在五海区的房子里,舒馨就在这里陪他。钢琴一直闲置,秦纵说不再弹就真的没有再碰过。舒馨发现了他的萨克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跟他谈话。自从去年之后,母子俩再也没有深谈过,秦纵不是叛逆的类型,但他却总是会敏锐地找到对自己最放松的条件。他没有激烈地反抗,却时刻像根纹风不动的刺,坚决地做着自己的决定。

“街道口,我跟李修街头演那次。”秦纵回身从柜子上拿了书下来,“应该是跟阮叔一起去超市,看着瘦了。”

“那妈看见你没?”阮肆说。

“看见了。”秦纵翻到做了标记的题,“看了好久,一直没敢过来,我就过去了。聊了会儿,都是问我住学校习不习惯,最后还带我喝了奶茶。”

“她想你想得不行。”阮肆说到这儿有点惆怅,“等回家了多哄哄她。”

“另外阮叔给我说。”秦纵像谈天气似的,“这寒假你不回来了?”

“嗯,要跑趟南疆。”阮肆也像谈天气似的回答。

两个人都紧绷着想念的弦,却没人提及不要去了。阮肆其实有点失落,但那是对自己而不是秦纵。他还想再快一点,快一点的……跑起来。这些日子每天靠手机触摸对方,其实是件残忍的事情。大学时间充足,阮肆写稿的时间越来越多,然而道路像是到了某种瓶颈,他觉得写起来越来越狭窄,时常陷入焦虑中。

但他没对秦纵说,两个人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挂了电话。

秦纵给手机充电,看了下时间,还可以刷题,但他起身准备睡觉。

舒馨敲了门,“喝点牛奶再睡。”

“不用等我太晚。”秦纵道了谢,喝了牛奶。

舒馨拿着杯子,犹豫片刻,“你……刚在和阮肆打电话吗。”得到回答的她紧张道,“……你不会也想去新疆吧?”

“我当然想,”秦纵笑了笑,“不过要考肯定会考别的地方……爷爷请您问的吗?”

“是我想问。”舒馨说,“毕竟你还是需要人监督,志愿选择容易冲动。”

“祝您监督如愿。”秦纵温柔地送她出门,“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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