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令他安心的声音,清醒后再次听到,心底涌动着一股酸涩,也被这与记忆中不同的淡漠的语气伤到,原来在意一个人时,对方淡漠的回应是如此难受,他的心底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醒来后一切都变了似地。
天逐渐变暗,难得一见的阳光很快消失了。朦胧中更看不清彼此的面目。
“要不要去看看你爷爷。”
半响,床上的人才回答:“不去。”声音幽幽的,空灵而悠远,仿佛风一吹就散。
贺东也无话可说。好像他们之间能说的都已经说完,完全像两个陌生人。
贺东的焦虑、愤怒、不甘、懊悔甚至欣喜和爱慕都消失了一样,掩藏在看不清的深潭底下。
时间静静的流逝,偶尔能听到门外像他们这样有敏锐听觉才能听到的有人走过停留的声音,贺东清楚只要自己不招呼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他这几天饮食极其不规律,今天又是中饭也没吃,估计是贺齐担心了才来查房。
“咕噜噜……”床上一阵响,犹如打破枷锁的魔咒,半眯着眼的阎启林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真是尴尬。
贺东站起来,按亮了房间的灯,霎那间一片光明,他走过去伸出手探了探阎启林的额头,没有发烧也没有发汗,发现他的耳尖有淡淡的微红,手顺势就想要摸一摸,才到一半又顿住收了回来,转而按了床头的通知按钮,说道:“要不要起身洗漱?醒了就可以吃点流食,过两天就好了。”
“好。”阎启林转回身子,两处伤口愈合得不错,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崩开,不过动作还是有点僵硬,身子也虚着手脚无力,毕竟前后算下来他已经躺了有五天了。
很快贺齐敲了门端着餐盘进来,一眼望去床上没有人,想到人肯定是醒来了,不由得高声叫起来:“老大,是林少醒了吗?要不要贺九来看看?还是要先吃东西?”
“先给他弄点吃的,吃完了再让贺九看看。你去通知荣柯吧。”贺东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好的。”放下餐盘转身贺齐就出去了,他的脚步轻快如风。
阎启林在贺东的搀扶下进了卫生间洗漱,到贺齐来了又走,然后是蜂拥而来的人,吃饭,检查,再然后贺东说要去处理点工作带着他的人都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荣柯和自己了。
荣柯眼红红的,难得看到他这样真情流露的样子,阎启林倒是觉着几分新奇,不知道是否心态变了,同样是淡漠的心情,以前是如一泓止水不起波澜,而今倒是温和很多,看着身边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另有一番品味。
荣柯看到小少爷脖子上的掐痕差点和贺东打起来,可惜不说他不是对手,连接近都不能就被贺三拦下了。直到他们贺家人都出去了,他倒局促不安的,带着愧疚的看着人,这一切的源头他还是归咎于自己保护不周。
“好了,我不是没事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听贺东说了。”阎启林倒过来安慰他,放在以前也许他看到也不会做出表示的。
“小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会丢下我们。不是还没报仇吗,你怎么可以放弃了……你知不知到老爷听到你的消息昏迷到现在都没醒来……”荣柯没听他解释,还沉浸在这几日担惊受怕中。
阎启林喟叹一声,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个愚蠢的决定,那晚不知被什么附身了才会走出那一步。阎启林站起来走上前拥住他,拍着他的肩,不一会儿怀里的人绷着身子,一抹湿意染透肩上薄薄的布料,这一刻阎启林才恍然发觉荣柯竟是比自己还小一岁,可从来自己都是受着他细致入微的照顾。
“你联系到小玉了吗?”过了一会儿,阎启林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
荣柯一僵,沉闷的说了一句:“联系过一次。“
他收了口好像又想起什么,焦急的带点哽咽的马上又说:”对了,老爷昏迷越久情况越坏,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要把小玉接来?我们不敢移动他。”
说完他很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想起小少爷才是病人,扶着阎启林坐到床上去。
“你给我说说这几天的情况,贺东说的肯定有漏的吧。”
荣柯有了主心骨,加上面对的是病号小少爷,很快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个遍,特别是关于贺东囚禁李永强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偷窥着阎启林的神情,他敏感的发现这两个人之间有点不对劲。
最后他总结道:“贺家还是帮了不少忙,这几天舆论也压下去了,阎家在本市就算结束了,我们的计划也算完成了。萧锐他们还算守信,安和的人都基本安排了,李永强派系的人在逃的也不多,这么大力度能逃的很少,即使逃了对我们也没有威吓。就是沈当家一直不相信你没有消息,过两天海上打捞和排查都会撤销。不过沈当家已经好几次对我质疑了。交接完我就尽量不和他碰面了。”
知道内.幕的荣柯说完这句话赶紧低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沈费清怀疑了去。
阎启林听完,沉吟了一番,把前后过滤了一遍,确实,除了把李永强杀了报仇,他们这一帮子人再呆在h市毫无意义了。而且他记得贺东说过最近比较忙,可能还会有危险,可听荣柯的说法及贺东匆忙去工作的迹象看来,自己还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这已经不是利益可以划清界限了。
毕竟身体还虚着,也闹不明白贺东前后不一致的态度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