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贺飞章扭头看了看四周, 发现这声音不在屋中。他悄悄挪动高背椅, 踱步到窗边,凑到狄龙身边。

乐旭那盏探照灯早就被熄灭,从窗边能看到外面星辰投下的微暗光芒。普通人看来如拢在黑纱中的海岛,在寄生者们看来,却是一切景象都尽收眼底。

他探头向外看了一会儿, 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问两位守夜人:“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狄龙看起来有些惊讶,他凝神停了半晌, 摇摇头:“没有,你有听见什么吗?”

贺飞章又看向萧远航,后者也给他否定的答案。

贺飞章奇道:“不对啊, 我明明听见了,有点儿像虫子爬动的声音。嗯……好像还有翅膀扇动的声音……”说到这儿,他不由疑惑道:“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可是……虽然声音很小,但我感觉真的有听见……”

狄龙却摇摇头道:“你的寄生兽,听觉方面非比寻常,如果你真的听到了什么,那绝对不会是错觉。”

身后一阵响动,几人回身去看,却是其他人陆续清醒过来。

周放看起来压根没睡着,他揉着眉心走过来,随口问:“在说什么,有情况?”

贺飞章便将耳中听到的声音向众人说了。

“虫子?”叶茹将耳朵贴近玻璃窗,用力听了半天:“白天不是一只动物都没见到吗,难道它们是昼伏夜出?哎,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超隐”没有搜索到任何生命体,周放沉吟片刻,转头对贺飞章道:“你再用兽耳试试,这次注意声音的方位。”

贺飞章一点头,一对儿毛茸茸的猫耳从发丝间立起,深棕色丛毛一抖一抖的弹了好几下。

一时间,各种声音自不同方位传入他耳。

最明显的是海浪声,两侧房间中不同寄生者在交谈,没有几人是真正睡着的。洋房外,有人在矮树间穿行,有人躺在沙滩上过夜,还有人走入海里,似乎准备游回陆地。

兽耳漫不经心地抖动,有些声音穿透地表,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涌入耳中。那是无数爬虫前行时发出的簌簌声响,有人打开了石门,“滴”的一声机器轻响,随后,脚步声止于石门之后。

贺飞章猛地睁开眼睛:“是教堂,那里有入口!”

八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周放一手提弓,他将箭筒背在身后,轻轻说:“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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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晨一点五十分·火山岛深谷

寄生者们不欲惊醒其他人,便悄悄翻窗而出,轻巧地落在草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教堂在平房后面,入夜前他们探查过,说是没问题。”萧远航等大伙离住处远了,这才小声道:“他们究竟是没发现暗门,还是……”

贺飞章道:“我听见有人在操作机器,有滴的一声响。”

“你们有没有留意,今晚是哪些人去检查那座教堂的?”叶茹飞快地说:“我记得三个,鹰国的卡特,德国的帕梅拉和安东尼。”

狄龙竖起两根指头:“后来又进去了一波,是非洲的那群讨厌鬼,我敢肯定,卡门那小子一定把他的臭虫放进去过。他肯定让沙螽爬满了整个教堂,如果有暗门,他的小臭虫们肯定能找到。”

“哦,我求求你别说了。”叶茹呻吟一声:“这太特么恶心了,希望他没有留着那些沙螽看场子。小贺不是说还听到爬虫的声音了吗,不会是卡门的沙螽群吧?”

走在最前面的萧远航闻言身体一僵,连脚步都放缓下来。随即,他握紧腰间挂着的唐刀,吞吞吐吐道:“周队……我对除虫,没什么经验……”

贺飞章耳朵一动,几乎与他同时开口:“树后有人!”

他的“人”字还未吐出,最后面一脸懈怠的魏景程已经脱下一只人字拖,向着那个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人字拖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残影,带着连寄生者都快看不清移动轨迹的可怕速度,“嗖”的一声打在一颗歪脖树后。

啪——

啊!

有人发出一声细小的惨叫,矮树的枝丫颤了两下,随即从后面滚出个人影来。

萧远航的唐刀铿锵出鞘,他仿若一只捕食的猎鹰,刀刃闪电般袭向黑影,又在最后关头被另一柄长刀抵住,利器相接,带着“叮”的一声短促轻响。

有人挡在他与黑影之间,接下了这裹挟戾气的一刀。

黑影坐在地上,一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忙不迭小声说:“喂喂,自己人,别打别打!”

周放从萧远航身后走出,他透过夜视镜看清来人,不由挑起一边眉毛:“迪克兰?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这两位偷偷摸摸藏在树后的,正是坚果国此次前来的迪克兰和安德烈。虽然迪克兰此时顶着一张不知道是谁的脸,但“超隐”曾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位仁兄的身体数值,周放大眼一扫,立刻认出这是那位狡猾的老朋友。

迪克兰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只捂着脑门干笑:“哈,哈哈,你们也睡不着出来散步啊?”

周放看看他们,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教堂大门,露出一丝饱含深意的笑容。迪克兰在心中哀叹倒霉透顶,嘴上还得客客气气道:“好吧,我亲爱的周,鉴于咱们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我当然不会用这种话来欺骗您啦。”

“哦,可别这么说,您的光辉事迹总是时刻提醒我,和伪装者聊天的时候,他的话往往在表达相反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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