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的景物突然变了,郝伍少身上的灰白色狐裘大衣变作艳红的新衣,满眼宠溺,伸手抚摸她的秀发:“噢,我亲爱的丫头……”

郝伍少嫣红的薄唇缓缓靠近,王大丫情难自抑地仰起脖颈,等待着那人一亲芳泽。

红唇迟迟没有欺上来,在她眼前一启一合,那磁性的声音恍若百年佳酿,只听一字便已醉的酥麻了骨头。

郝伍少说了四个字:“我是断袖。”

王大丫眼前大红的囍字欻一下裂成了纸屑,扑扑落在地上,又是欻的一团火平地而起,将纸屑烧成粉末。风一吹,粉末随风飘逝,周遭红色的新房变成了严冬的白雪纷飞。

她恍恍惚惚从一个梦境中清醒过来,郝伍少坐在原位压根不曾靠近过,正捧着碗伸筷要夹藕饼吃。

“噗……!”王小虎满口的米饭喷入面前放藕饼的盆子。

郝伍少的筷子在空中顿了片刻,毫不迟疑地转向一旁的青菜。

“你你你……”王小虎惊恐状抱胸,“你昨天晚上对我干了什么?”

郝伍少粲然一笑:“你晚上洗澡的时候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小虎昏厥,立刻扯开衣襟低头向里看。

王大丫一筷子砸在王小虎脑瓜上,面色阴沉,额上青筋隐隐暴起。她皮笑肉不笑地磨牙:“吃!饭!”

王小虎与郝伍少同时打了个寒颤,低头一阵狂闷,又同时将空碗向桌上一砸,齐声道:“我吃好了!”

……

半夜之时韩轻嗣才渐渐转醒,却见郝伍少正趴在他床边瞌睡。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伍少,他朦朦胧胧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微笑道:“你醒了啊。”

韩轻嗣欲起身,牵动了额上的伤口,疼得眉心一揪。

郝伍少压住他:“你躺着,我去把鸡汤热一热,给你端来。”

他乍一站起来,却因贫血而头昏眼花,跌倒在床沿。

韩轻嗣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郝伍少摇头:“只是最近有些累了,没事,我去热鸡汤。”

韩轻嗣哭笑不得地拽住他:“行了,小少爷会生火?别将人家屋子烧了。明日再说罢。”

郝伍少想了想,也就作罢了。

他解开沾满了尘土的狐裘大衣,将韩轻嗣向里推:“你睡进去一点。”

韩轻嗣愣了愣,僵在原地未动。

郝伍少连忙解释道:“这里只有两张床,我不能总让大丫姑娘将床让出来,就让他们姐弟俩睡一张,我来同你睡。”

他生怕韩轻嗣又要将床让出来,再次将他向里侧推了推:“这里也没有多的床褥好打地铺,你就将就一下。你受了伤,我也……挺累的。”顿了顿,又道,“反正,你也不是没有和我睡过。”

韩轻嗣愣了片刻,才知他说的是十二岁时自己害他发了寒毒,才替他暖床一事。

郝伍少已挤了上来,冰凉的手脚激的韩轻嗣一哆嗦,伍少连忙将身子缩了起来,尽力向床沿上靠。

韩轻嗣蹙眉,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冰?花乐醉对你做了什么?这几日可有发过寒毒?”

郝伍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趁势将头拱进他怀中,闷声道:“他关了我几天,跑出来一个什么使,好像与他有过节,便偷偷将我放了。没有发过寒毒。”

韩轻嗣的手指搭上他的腕脉,郝伍少抽手欲躲,却已来不及了。

“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韩轻嗣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声音骤冷,“花乐醉干的?他当真喝了你的血?”

郝伍少咬着下唇,情知瞒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坦白:“是。他说要用人血解什么蛊,一天让我放一碗血给他……”

韩轻嗣深深吸了口气,渐觉手上用的气力大了,唯恐捏疼了伍少,这才缓缓松开:“你是怎么出来的?”

郝伍少道:“是星宿宫一个叫……好像是青龙使将我放了的。他大约是与姓花的有什么过节,不愿看他解蛊,所以才放了我。”

郝伍少到底不敢说实话。

白蔚与韩轻嗣有不共戴天之仇,若那人当真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郝伍少只消一想,便觉寒至心脉。

韩轻嗣显是信了他的说法,静默了一阵方才道:“等我养好了伤,去将花乐醉捉来,交给郝肆奕。”

郝伍少圈住他的腰闷笑:“交给四哥,你好毒啊。”

韩轻嗣并未推开郝伍少,竟是反手搂住了他。

郝伍少吃了一惊,心中狂喜,忽觉背后大椎穴与风门穴有热流涌入,却是转喜为惊,伸手欲推韩轻嗣:“你疯了!你伤还没好,怎能擅动内力?!”

韩轻嗣将他箍紧,轻声道:“别动,当心内力反噬。”

郝伍少知道输送内力时不可轻易打断,否则内力岔了穴位则会走火入魔,当即不敢动了。

他悠长的叹息声在狭小的黑屋中萦绕不绝。

“何苦来哉……”

第五章

第二日一早,韩轻嗣与郝伍少醒来,公鸡已鸣过几番,天色尚有些灰白。

郝伍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韩轻嗣,登时心情大好。再者昨日韩轻嗣输送内力给他,身体亦觉神清气爽了不少,没了前几日的昏沉无力感。

韩轻嗣起身,面色依旧苍白不堪,眼下隐隐有两道黑痕。

郝伍少道:“要不你再睡会罢,早些养好了伤我们也好早日离开。”

韩轻嗣摇头:“躺着不动什么也养不起来,武功便是要勤练才可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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