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才醒,不困的。”
是的,天光尚早,到未到中午不知道,总之天亮着,阳光热着,南风也吹着。周竟躺平,隔着被子抱住他,说,那休息,你嗓子都哑了,不急的。吴晨喉咙里确实难受,而周竟这样心疼他,他也不再勉强。将头拱到周竟脖颈边,同他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他说:
“师兄,我好喜欢你呀。”
周竟浑身一震,半晌没有出声。
吴晨用右手完好的拇指划过周竟的额头、眉宇,尽管纱布下,手掌上,都是伤痕。摩挲好久,他的手指停在周竟略显凌厉的眼角上,又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竟笑了,微不可查的几缕笑纹如火,烫着他的指尖:
“嗯,我知道不是假的。”
而后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着:“看来,我终于够格了。”
第40章
一周后,吴晨去医院拆线,值班医生竟然还是先前那位。医生一见到他便开始笑,吴晨想要硬气一些长点士气,但还是疼得直抽气。医生说完注意事项,又道,既然那么怕疼,以后就小心些。不等吴晨点头,周竟便代他答说,以后不会了。
仍旧三天不能碰水,不能受冻。吴晨虽然不怕热,却还是觉得麻烦。这几天周竟都住在他那儿,也不去公司,将公事全都搬到了家里。他走路时提醒他注意脚下,吃饭时直接喂他,睡觉时右手要放他胸口,让他握着。有次吴晨半夜里发现周竟醒着,便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周竟问他为何这样说,于是吴晨打开话匣子,用了许多例子来证明,睡觉时胸口压着东西是会被魇着的。两人讲了很久才要继续睡,吴晨有些不好意思,就问周竟,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周竟没有回答,只在他唇上吻了很久,才道:这样嘴巴就不会干了。
被照顾得很好,短短几天,吴晨的气色就重新养了回来。心里的压力少了大半,他竟也变得爱笑许多。下午六哥约他们去家中吃饭,说是好久不见,想要叙一叙。吴晨想到那天连夜送来的猪肝粥,便明了他大概也是存了些看看他们近况的意思。去到小院时聂哥也在,他照旧在六哥择菜忙碌时袖手旁观,叉开腿瘫在藤椅上玩手机,直到开饭时也没挪一下脚。后头他见到周竟喂吴晨的模样,表情十分微妙。趁周竟去盛饭时,他拉过吴晨的右手看了又看,道:“就这点伤你就不能动手了?想当年老子胳膊断了,阿竟也没说喂我一颗米啊!”
六哥笑起来:“你跟吴晨吃什么醋。”
这时周竟已经出来:“吃醋?”
吴晨赶紧抽出手,摇了摇头。他知道聂哥是说着玩,只是那天听周竟说完后,他已经很难分出这些玩笑背后隐藏着什么。饭后吃了些西瓜,几人收拾好后便坐回客厅,看电视的看电视,看书的看书。八月初傍晚来得很迟,蝉鸣声却早已成了背景。周竟和吴晨窝在沙发一角,一页一页翻看着沈从文哪本集。正好读到那句“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他便不由自主往纱门外望去。几只麻雀在水泥地上蹦跳,未来得及清扫的几片槐叶在夕阳下笼着残破的光晕。而周竟只看了他一眼,他便微笑起来,说,师兄,我觉得夏天真好。
等到夜晚也如期而至时,他接到了司寂的电话。司寂说,今天是七夕,你不和你男朋友来空山玩一玩吗?从前吴晨听到空山的名字便联想到雨,今次却没有任何凄凉的情绪。他同周竟说了,周竟自然答应,而后便说要先去冲个澡,问他要不要一起。话音刚落,边上两人的目光突然飘了过来。吴晨羞窘得不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六哥笑了几秒,说一楼洗手间的洗衣机大概停了,他先去把衣服给捞出来,讲完便走了。聂哥放下手机,问,你们待会儿要去哪儿玩呀,我今天轮休,带我一个呗。
“空山酒吧。”吴晨说。
“哦,基佬酒吧啊,不去。”见吴晨目光闪烁,聂哥又补充,“我又不是同性恋,去那儿干嘛。”
周竟去厨房倒水去了,吴晨憋了半天,才应了一声“噢”。
“怎么,不信啊,因为小六?”聂哥嗤笑,“我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就只喜欢他,二十多年了从没喜欢过别人。他就算是坨屎,我也还是喜欢他。懂了吗?”
那这也是同性恋啊。
吴晨只敢在心底这样说,陡然涌起的悲凉让他无所适从。好在六哥很快回来,一见到他,聂哥就问:“小六啊,阿竟他们要去空山玩,你说我去不去?”
他同刚刚说话时表情一样,语气一样,只有眼神不同。试探的,难过的,期盼的。吴晨看得分明,六哥又怎么可能不懂。然而他手中抱着洗好的两人的衣物,仍旧答说:“去吧。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
准备离开小院时,六哥也出去跑步了。待他跑出去好远,聂哥才面无表情地一脚踢上铁门,将边上的几只鸟儿惊得飞散。
车开到半途,聂哥便下车走了,说是要随便逛逛,买两件衣服去。到了空山,里头人山人海,不乏许多年轻人捧着花,整个烟酒弥漫的空间竟能真切地闻到馥郁的百合花香。驻唱乐队碰巧是上次吴晨见过的那几个民谣歌手,或许是为了应景,今天的歌都不再那样没着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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