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愣了愣,不由得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四哥去做什么?”
“程二说这边能坐船游湖,我便带你去坐坐船,整日待在燕王府和营地里,也着实没甚趣味。”
陆长亭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四哥,坐船游湖也不应当是在这里啊,那应当是在西面的湖啊,这里的船都是要运货的……”你要拿我当货物运吗?
陆长亭估摸着,朱棣应当就是看见这边有船,因而便很是粗暴地认为,这里就能坐船游湖了。
但都是水,都是船……
那本质上也都是不一样的啊!
游湖看的是美景,你来这里,是要看吭哧吭哧扛包的工人吗?
朱棣面上略微有些挂不住,他转身忙道:“那我们便换到那边去吧……”
陆长亭摇头:“罢了,来都来了,自然也不能白来,虽说此水非那水,此船也非那船,但若要坐船一游应当还是可行的,不信四哥将那船老板唤来一问。”
朱棣本身对坐船游湖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程二说少年人应当会喜欢,朱棣这才动了心思。
既然陆长亭都如此说了,朱棣便当即将那船老板叫了过来。
船老板初时被叫住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涮着他玩儿,哈!燕王!燕王殿下会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吗?
但是见那传话的人打扮不俗,瞧上去还挺有气势的模样,那船老板犹豫一下,还是跟过去了。
万一他祖坟上冒青烟,真让他撞上这个大运了呢!
那船老板想到这里,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但这时候船老板都还是很实诚地在想,这燕王殿下会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来运呢?
就在船老板走神遐想的时候,带路的人脚步已经停住了。
船老板抬头一看,当先见到的却是个模样极为俊秀的少年,那可着实生得好啊!船老板敢说多少女子怕是都比不过他。他的目光往旁边转了转,登时便瞥见了身着常服的朱棣。百姓们哪有不认识朱棣的?随着朱棣在北平的威望越来越高,不少百姓可都是以见过朱棣的模样为荣。
那船老板两腿晃了晃,顿时觉得有个馅饼咣当砸在了自己的头上,砸得他眼前都晃着金星,那可真是好半晌心情都平复不下来。
“燕、燕王……”船老板的声音微微哆嗦着。
朱棣见他这般模样,便直接开口道:“可有空余的船?”
“有的有的!有很大的,敢问您要运什么?”说到了船,那船老板才恢复了正常。
朱棣淡淡道:“我要带人上船,租借一日,在水面上游荡。若你那处有会驾船的,便再好不过了。”
船老板呆了呆,这……这是运人?
“酬劳自然不会少了你的。”朱棣道。他可从来不是仗着权势,便欺压百姓的人。
“可、可殿下到船上是要做什么?只是……只是坐船游一游水面吗?”那船老板反倒还变得微微畏缩了起来,“那船上……可着实不怎么样……这、这小人着实担心污了殿下贵体。”
哈哈哈!
什么叫污了贵体!
陆长亭觉得这船老板说话,还挺好玩儿的,这用词着实有几分意思。
陆长亭觉得这个词放在朱棣的身上,可着实太好笑了,就仿佛什么地痞流氓,玷污良家妇女朱棣一样。
不过实际上,这样的说法并不少见。
朱棣自己淡定得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回头来,瞥见陆长亭脸上的笑容,朱棣心底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坐什么船,游什么湖,能得陆长亭欢心就好。
“无妨,若是有,你便立即安排下去。”看到陆长亭的反应之后,朱棣心底顿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便毫不犹豫地对那船老板道。
船老板这会儿也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贵人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不会将到了手边的好处都推拒出去!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船老板转念一想,甚至觉得燕王前来坐这船游个水面,那都比那些故作文雅游湖的人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愧是燕王殿下,游湖都与旁人不同。
船老板敬服地看了一眼朱棣,忙转身去准备了。
陆长亭一脸问号。
不就走错了湖坐错船吗?这有什么值得敬服的?陆长亭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北平百姓的心思。
或许再过上几年,等朱棣手握兵权,彻底将那蒙古兵打个落花流水的时候,他们怕是会更加崇敬朱棣了!那时候,说不定朱棣在他们心底便被彻底神化了。
陆长亭收起思绪,道:“不如四哥再去订一桌酒,等到上了船,也能有些吃的。”
朱棣抚掌点头:“长亭说的是。”
自然跑腿的就是朱棣身边的亲随了。
等那亲随走了以后,朱棣才骤然发觉,似乎全程都是长亭在做主啊。朱棣不由淡淡皱眉,看来他还是对这些着实不擅长!
朱棣忽略掉心底的遗憾,倒是有些期待起了这别开生面的“游湖”。
因为是堂堂燕王要的东西,谁也不敢怠慢,船老板很快将船准备好,并且上下打扫了一番,连舵手也都安排好了。
而不久之后,酒楼的人也来了,他们赶紧摆好了饭菜和小酒,担心他们吃不够,酒楼的人还拎了炉子上去偎了些饭菜。看得陆长亭暗自感叹,这可着实是优厚的待遇啊!
难怪谁都想要有钱有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