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红了。
很久以前他喜欢这样的红色,用牙齿撕开猎物的咽喉看到这样的红色意味着可以饱饮温热的水流,咸咸的,挺好喝,尤其是在冬日雪后的山林,丽莎拖回来的猎物那一点暖暖的血水总是那么贴心——让他感觉,可以活下去。
直到某一天丽莎追上了一个金发小男孩,想把他咬回家给他做食物,却没想到那男孩爬树太有一手。
他趴在树枝上,指着自己,发出“我”的音,指着丽莎,发出“老虎”的音。
教会他言语——其实他大概也会说一点,在三岁前。
告诉他,作为一个人类,直接喝生血是很不健康、也不文明的。
他从沐浴在鲜血中的野兽慢慢变成人类。
但他看到人类如此自发自愿地沐浴在鲜血之中,神情狂热而喜悦。
他抬头看向梦境的天空,这只是前天发生的事的幻影,真实的环境中他不应该在红得发黑的天空中看见血色的龙的剪影,沉沉地凝聚在他的头顶,又如闪电般游离而去。
嗜血的本性,是为了给龙表演而培养的,还是天生而来龙顺便欣赏的呢?
赫伯特看见莱奈尔睡得熟了,眼珠子不安地在眼皮下滚动,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注意保养武器了,也反复提醒了队友们杀人时不要惊恐、注意姿势。
惊恐地砍人肩膀、胸肋骨、头盖骨,杀得慢,容易被反击不说,还会让珍贵的武器卷刃,尽管战斗完后可以用敌人的武器凑合补充,自己的刀剑还是更称手。
为了效率和安全,三到五人一组,齐心协力斩杀一人后再谋其他,更为安全。
这不是单人比武竞技,如果可能,把敌人用长枪捅成刺猬都要安全得多,这些天光是处理队友们的伤口都让他相当犯愁——运气算不错的是,他们目前的重伤者是盟军里最少的。
但他们不愿抛下队友,也许终有一日会成为负累。
希望在那来临之前这战争就已结束。
科尔文瑞向着瑟特里尔招招手。
“过来看看这个,多么有意思的队伍啊。”
瑟特里尔飞了过去,定神观看,越看神色越是微妙起来。
他认出了赫伯特他们,灿烂闪亮统一的金发真是太有辨识度。
科尔文瑞显然是记录了赫伯特所有的行军记录,单看并无不妥,连在一起后……
“是不是感觉他们真有目的性啊?”科尔文瑞在瑟特里尔的耳边暧昧地吹气。
“侦查做得很好。”瑟特里尔偏偏头,指出他们的侦察兵干活得力。
“看看这一段。”科尔文瑞拉出莱奈尔那一队从丛林中前行,游弋过那些队伍的侦查范围的边,弯弯绕绕的却直指近百何迪尔之外的赫伯特的驻地,“是不是像鸽子归巢一般精准无比?何况,他又是怎么知道,前面就是他要找的人会去的地方呢?明明按照初始位置而言,你的部队里另一支小队离这支要近一半以上的距离呢。”
瑟特里尔皱眉,“你怎么注意到的?”
不是一开始就有心,根本不可能把监控法术传来的即时画面留存下来。
科尔文瑞抚上自己的眼睛,“突然很想‘看’,就‘看’了而已。”
第三十七章 战斗持续
逃亡者如流水般汇聚进低矮的峡谷,时不时有些为了帮助同伴逃跑的人不畏生死,像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样回过头去和追兵做着殊死抵抗。
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瞬间便被碾碎成肉末而已。
迦梨沉着地带兵奔跑着,处在追兵之中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时不时可见她的手下挥动刀剑,给地上似乎并未死透的人补上一两下,让他们真正成为它们。
下去峡谷的道路很窄,只容一两人紧贴山壁,彼此手脚相接地慢慢溜下去,因此,无论是追兵还是逃亡者,都不得不慢下速度来。
迦梨举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再指向右侧,她的属下们就整齐如一地向周围散开,留下空间来等待后面跑得慢的队伍。
最前面两者相接的地方,刀剑的雪光乱糟糟地舞动着,很快就被黏腻的红色覆满。这已经又一次演变为单方面的屠杀,屠杀者自然要尽情享受过程,哪怕被放缓后是如此耗费体力。
群龙的目光都被这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吸引。
已经有龙高兴地加大了筹码,赌那最终胜利者的归属,还有的开了新盘口,赌这支联队将于何时分崩离析,真正彼此厮杀。
美好的远景令他们鼓动起翅膀来,将阵阵清凉的风自石台送往四面八方去。
瑟特里尔脸色不太好,能令科尔文瑞用上“眼睛”来“看”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科尔文瑞的眼睛,是神赐予的礼物。
他在出生时并没有这项惊人的天赋,直到精灵和龙第一次接触后逐日扩大了交往,科尔文瑞见到了后来成为现在精灵一族的王的安多尼亚斯。
安多尼亚斯有一双非凡的眼睛,他的黑色眼瞳里似乎倒影着整个世界的秘密,他尖尖的耳朵里可以听到无形之物的低语,他开口时连花草鸟兽都在倾听——这一切都使得他成为了精灵和龙里面最早的法师。
没错,在那之前,龙与精灵们更喜欢随心所欲地使用天赋的力量,安多尼亚斯第一个问出了:“这力量的本质是什么,它如何发生又消失,遵从何物?”
当他问出这问题时,神灵温柔地微笑回应,赞许他善于观察思考的习性,给予他自行掌握世界奥妙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