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在那些最颠簸的夜晚,我半梦半醒间时最思维朦胧的时候,我也从未质疑过我做出的选择;它非常好。它把我和你绑缚在同一条路上了。如果我看到死亡的暗影在我眼前划过,我会在那一刻感到甜蜜,因为它的刀刃沾满了旧日的糖霜。如果我得知你不再需要我,我就安心地伸着脖子,等待它或早或晚的来袭。我是一无所有吗?也许几乎是这样的。我得这么惭愧地说:我目前能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来,你可以将手放在这里,垂在我的胸膛上——你感觉得到它在胸腔里的跃动吗?我只有这么点零星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他的膝盖碰在地上,朝那个方向半跪下来。他的头还仰着,仿佛那边的光照点亮了他的眼睛。
整个屋子静默了片刻,我与卡拉扬鼓起了掌。
“令人印象深刻,法兰西斯科先生。”
“感情充沛,非常精彩——呃,出乎意料。”我对他挤挤眼睛。“可以进入下一步了。等我们为你现场挑一段短台词。”
事实上,小花鸟的这段演出满足了我对尤金的所有构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认定的主角人选就是他了。
卡拉扬将一张纸条推了过来。我瞟了一眼,发觉是尤金在进城路上和爱尔玛相处数日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纸条上的那个尤金跟现在小花鸟选择的这个完全不一样。他不知世事、摇摆不定,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飞扬与发亮的自矜自傲,需要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来演绎。
“由于我们的助手意外离场,你遗憾地失去了一名可以对戏的女孩。”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过公平起见,你还有我,不算太糟糕。”
我走到他身边,一手递给他纸条,给他简单讲解了背景。
他盯着纸条很久,中途反复朝我这边飞来质询的目光。
我等了片刻,说:“可以了吗?”
他两颊收得紧绷绷的,缓缓点了头。我将手伸给他——这段剧情要求尤金拽住爱尔玛的袖子。
他凝视我好一会儿,皱了皱脸,似乎是在艰难酝酿,半晌后终于走上正轨:
“说呀!说你爱我。说——”
他台词尚未说完就被自己的喷笑声打断了。他手掌盖在脸上笑个不停,跌跌撞撞地退到镜子一边。
“不好意思,维森特,能不能换张脸,对着你我实在——”
“严肃一点,法兰西斯科先生,初次见面。”我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