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吴璧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看大家还在等他的下文,于是接着说道:“所以说,这之乱,是孙文乱党所为,而不是什么保路会保路军,他们不过是借这个名头罢了!只是川省相对闭塞,消息难于外传,而且乱党人少,赤膊上阵的又主要是那些黑道袍哥,要不然啊,这把燎原大火就不是一个月后,才在武昌点燃了,而是一个月前就在这成都点燃了,恐怕当时,季翁和你们都得像瑞澂那样逃命了!”
他说着,看了一下赵尔丰,接着说道:“季翁,璧华这样说,你可别多心啊!”
赵尔丰看着吴璧华,笑了笑,说道:“钟熔,我怎么会多心呢?你接着说。”
吴璧华也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说接下来的局势嘛,璧华以为,只能是更糟糕。因为外边的消息会不断地传进来,那些造乱的人会倍受鼓舞,所以这个乱局会更乱,就是端方用最短的时间到成都接任,局面也不会改变。”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大家都听他说话,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就笑道:“只顾说话,让你们都不吃不喝了,来,来,我们喝一杯!”
于是大家都端起杯子把酒喝了,又各自斟酒,吃菜。
高达永就趁机问道:“钟熔兄,眼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吴璧华咽了口中的菜,才缓缓说道:“怎么应对?这如果不乱,它西有康藏为屏,北连陕甘,南控云贵,东慑荆湘,本是朝廷安定天下的一处根基。如果有季翁在这里掌握局面,荆湘恐怕也乱不起来。但是,眼下,端方控制不了这个局面,季翁,你也控制不了这个局面,再说朝廷眼下还剥夺了你控制局面的权力。所以眼下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放手,立即返回康边,静观时局,待时而动。”
昨天上午接到内阁谕令时,赵尔丰和廖、高、汤就说到过急回康边,现在吴璧华也说这是最好的策略,赵尔丰只好为难地说道:“唉,钟熔啊,我真的不是恋栈,更何况眼下已不是川督了,要是能走,昨天召集尹良他们会议时,我就把这印交给尹良去护了。我眼下只有半个护卫营了,傅华封被挡在大关就是过不来,我是怕出了成都,到时就既回不了成都,也去不了打箭炉啊!”
周善培听他这么说,就说道:“季翁啊,这确实是个难事,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坐困危城啊!”
赵尔丰说道:“今天会议时,我已经给尹良他们说了,马上调奎焕驻简阳的人马回成都,到时我就把田征癸手下的几营人马编入康边巡防军,让他带着人马跟我去康边!”
吴璧华就问道:“季翁,这田征癸一定会跟你去康边?”
赵尔丰说道:“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遭了保路会的祸,已经成了保路军的死敌,他跟我去康边肯定比留在成都好,再说他这总兵的位置也是我给他升的,我想,他会跟我走的。”
吴璧华说道:“季翁,我看未必!要是端方给他更多的好处,他就不一定会跟你去康边了,所以这不是万全之策啊。”
听吴璧华这么说,赵尔丰和三个师爷一下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几人都沉默了。
大家沉默着抿酒吃菜,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汤怀仁才问道:“钟熔兄,你怕是想到了什么万全之策吧?你就说给我们大帅吧!”
吴璧华就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搭——桥!”
“搭桥?搭什么桥?”赵尔丰疑惑地问道。
吴璧华说道:“我本来以为,劝季翁趁早离开成都这个是非之地,这是个上策,没想到这倒是个下策。上策倒有一个,就是搭桥。这搭桥嘛,就是沟通,只要把这个沟通做好了,后边的事情也就好办了。怕就怕季翁不愿意啊!”
汤怀仁就着急地说道:“你又没说,怎么知道季翁愿不愿意呢?”
吴璧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前次来见季翁,其实也说过,就是我当时说的下策,没想到这下策眼下倒是个上策。你们听说过草原上起火了怎么逃生吗?”
高达永说道:“起火了,就跑啊!”
吴璧华说道:“跑不是上策啊!你想,那草原上到处都是草,一着火就燃,而且草原上风大,风助火势,你跑得过风吗?”
高达永又问道:“哪怎么逃?”
吴璧华说道:“先放火把自己周围的草烧了!”
汤怀仁马上就明白了,就说道:“钟熔兄,你这着,高!”
其他人也明白了,都在点头,只有高达永还没明白,他又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就说道:“钟熔兄,你是说,与其等城外的人打进成都,通电独立,响应武昌,还不如让季翁先在城里通电宣布独立,这样城外的人也就不会杀进城了。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现在武昌乱了,加入乱党的人里边,官位最高的就是黎元洪,也就是个协统,那些造乱的人,现在是眼巴巴地盼啊,要是有官位更高威望更大的人参加进去,他们就会觉得成功的希望更大,所以我想,现在如果瑞澂还在武昌,他跑去跟黎元洪说:‘我跟你们一起干!’那些人绝对会不计前嫌!要是季翁愿意,城外那些人还会跟季翁过不去?”
高达永一拍脑袋,说道:“对,对,钟熔兄,你说的确实是上策!那怎么做呢?”
此时,赵尔丰已是一脸木然。
其实,赵尔丰心里在明镜似的。他知道,吴璧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