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感觉到他热烈的爱与克制的体贴。
唐毅又怎么会不知道?
然而这份感情并没有触动当时心有所属的唐毅。
只是让文怡变得更脆弱,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受伤。
时间一到,文怡就被骗上一个觊觎他已久的“大佬”的床,成了唐家落地美国地下黑市的敲门砖。
直到和向东交往之后,文怡偶尔还会噩梦。
梦到那个晚上。
还有之后很多相似的作为“礼物”的晚上。
他被蒙着眼。
像放在银色餐盘里的佳肴一样等人品尝。
他叫“唐毅”,没有人回答。
只有粗重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侧,粗糙的手打开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那都不是唐毅。他又不傻。
可他不敢问。他像一只把头深埋在地下的鸵鸟。认认真真地欺骗自己。
然而很快太平也粉饰不了。
有人要他陪整整三天。
说这件事的时候,唐毅把他搂在怀里,嘴唇凑在他耳边,语调又轻又温柔,嗓音沙沙的,挠得耳蜗深处一阵甜丝丝的痒。唐毅说小怡,我也不想的,你那么可爱,又那么乖,我恨不得把你变小藏在口袋里天天带着走,哪里舍得让你去陪别人,但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就皱起眉,难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文怡立刻就心疼了。环着他的脖子说你别想太多,我会去的,我愿意的。
唐毅抚着他,从发顶到后背,手法轻柔,像是很爱的样子,连进入的时候都比平时缓慢又温柔。文怡被磨得泪眼朦胧,隔着婆娑的水雾死死盯着唐毅的脸,手臂用力圈住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怎么也不放松。
每一次,帮唐毅“办完事”,唐毅都会像奖励一样,和文怡温存好几天。
这种时候,感觉上就像一直被深爱着。
文怡隐约觉得这种事是有问题的。
但他贪恋唐毅的补偿里的温度。害怕唐毅对他露出冷淡的脸。
他停不下来。
不久,北美西岸的华人圈传闻喧嚣尘上:唐毅有一只漂亮得不得了的小玩意儿,温顺听话,又萌又甜。
唐毅在社交圈里一下.身价百倍。
如果不是唐毅不知道楚玉麟和文怡的关系,送礼送到楚玉麟床上,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
楚玉麟一看送进来的人是文怡当场暴走。
当场和唐毅翻了脸。
而唐毅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苏文怡是“那个苏家”的孩子。
现在想来,文怡偶尔会感慨唐毅的命运:他的父母去世得很早,小小年纪接管这样大的家族。内有虎视眈眈的叔伯,外有不怀好意的对手,唐家的生意又远不如苏家、厉家他们这样干净,他周旋其中,想必诸多不如意,没人倾吐,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不知道喝了多少苦水,养成这样一只腹黑笑面虎。
和他那些面上亲热热背后捅一刀的叔伯兄弟朋友们比起来,文怡时常觉得,自己的母亲也就算还不错了……
那时候,唐毅之所以能一直圈住他,大概也因为,唐毅说的那些舍不得他的话,并不全都是假的吧。许多时候,他们的确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毕竟唐毅也只比他大两岁半。
还是未成年。
也不是真正的反社会人格。
——否则当年也不会把厉向东这样的人放在心尖上。
想到这里文怡不由停下脚步笑出声来。
真是孽缘。
唐毅说得没错。
最开始,他注意到厉向东,还是因为唐毅。
那时他刚刚从美国回来。苏父心血来潮为他举办了个宴会。
他在美国的事情,只父亲多少听到一点风声,他把和唐毅的部分瞒得很好,乱性的部分就藏不住,一天一个版本传得满城风雨。他那从来对他不甚关注的爹听说了,不以为杵反以为幸,难得地在家庭聚会上拍着他的肩膀对他两个哥哥说:你们俩个顶个夹着尾巴做人,一点少年fēng_liú气都没有,只有小怡像我,小小年纪花名在外,不可限量。
文怡惊呆,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爸,我是和男人诶。
苏父笑得更开:不走寻常路,这个也像我。
文怡跟不上老爹的脑回路。
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被接纳被夸奖总比被罚跪被在祠堂打断腿强。
顿时就觉得感情混乱、人际关系松散的家庭也有它的优势:有他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老爹珠玉在前,他这点小破事都是毛毛雨,不足挂齿。
——只要别让老爹知道他那无可奈何的真实内情就好。否则定然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望子成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