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却又明白了。轻轻叹口气:“之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文怡无言以对。

就近扭过头,像小时候玉麟安慰他那样轻轻地啄一下玉麟的脸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秀恩爱能换个不阻拦行人的地方吗?”

不回头文怡也听得出那是厉向东。

“厉先生……”有一个声音小小的犹豫地酥嫩嫩地响起。

啊,烦死了。

这种时机真是好得不得了。

轮到玉麟轻轻啄他的脸颊安慰他了。

第23章

一转头就看到许嘉音生无可恋地跟在向东身边。

仿佛被抽掉脊骨般,一脸“伤感脆弱但又要强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偏着头,把自己半藏在向东的背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浅褐色的刘海低垂着,虚虚地盖住眼睛,几缕过长的被别到耳后,耳朵上小小的钻石耳钉,在昏暗的过道里散发着耀眼的光。

这是回国以来,文怡第一次正面看许嘉音。

总觉得看上去和印象中有些微妙的不同,又有些诡异的属性感。

怎么回事呢?

……文怡踟蹰。

怀里玉麟却低低地笑起来:“还说不是因为你。”凑在文怡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什么?”文怡茫茫然。

“你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吗。”玉麟压抑着笑声,似乎牵动了身体内部某些脆弱的位置,一边“嘶——”地忍疼,一边说,“你这表弟原来是纯黑头发。他一个乖乖牌的学生,从来规规矩矩地剪学生头,穿校服,连私服都没有两套。为什么会忽然留这种发型,又跑去打耳钉。”——玉麟去找文怡的时候偶然见过许嘉音一次,对他的样子印象很深:一方面是嘉音的大轮廓和他们的母亲很像,让人吓一跳;另一方面,是因为嘉音近乎于表演式的乖巧。

“一般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都有点‘少年气’,”玉麟记得当时自己皱着眉,这样对文怡说,“有的敏感内向、有的张狂飞扬……总之,从儿童成长为大人,蜕变的路上,总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可他身上完全没有。平庸得不真实。让人感觉不舒服。”

彼时文怡并不在意,只是嘲他:“‘我这个年纪’是什么啦!你也就比我大一点点好吗!”

现在却陡然察觉其中的问题:“你是说……”

文怡又看了嘉音两眼。

忽然也笑起来。

现在的嘉音,简直就是高中时刚刚出现在向东面前的苏文怡。

头发染成深栗色。

和文怡高中时一样——那是天然的发色,为这个没少被年级主任盘问,最后还是苏爸爸领着两个哥哥亲自到学校来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强大遗传基因”:苏家的头发随着年龄增长会渐渐流失色素,变得越来越浅,四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一个渐变的完美色阶,年级主任目瞪口呆,这才不再总寻思着抓他去染发。

这些年,文怡的头发也像父兄那样渐渐褪成了褐色,要不是玉麟提醒,他都认不出这是以前他自己的发色。

而发型也恰恰是他高中时的发型:半长的散发,像个妹妹头——他和唐毅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唐毅喜欢,曾经留过很长的长发,搭在腰上,像一匹缎子,离开唐毅的时候一刀剪断,之后就一直保持断发之后散乱的形象,纪念或曰祭奠。平时应付老师检查就用一个发箍把前额的头发箍上去。直到和向东交往之后才换了向东喜欢的发型。

至于右耳的耳钉。

是和向东一起去打的。

那时向东不知从哪里看来“gay都会在右边打耳洞,代表gay i,并且把一对耳钉拆开两个人一起戴,代表在一起”。作为一个照本宣科的机械教条主义恋爱实践者,厉向东同学立刻把它记在小本本上,并为此纠结起来——毕竟他受的是传统的中国式教育,脑内深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并且男生打耳洞这事儿实在……对于一向严肃保守的向东来说,不太容易接受。

文怡就安慰他,说这并不是必要的呀,就算在外国也不是人人都打。你看我就没有打。

向东说,你之前那哪里算谈恋爱,当然不需要打。但是……

说这话的时候,向东的头微微地侧到一边去,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耳朵尖却红得透明,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气声,如果不是文怡听惯了他说话,大概会听不清。

他说,但是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的。

文怡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去打就是。

向东摇摇头,说只有你一个人打,不公平,我再想想。

没过两天他就想通了:都已经成为gay,站在y的一边,彻底和“传统”决裂,还有什么好保守的。于是定做一对刻着两个人名字缩写的小银针,手牵手去打耳洞。

厉向东的皮肤娇贵,容易过敏,只能接触纯天然的布料,衣服哪怕一点点化纤就要发红起疹子,床单上有一个小褶一晚上都睡不着,何尝想过会受这样的重创?当下疼得眼泪汪汪,却绷着脸,不好意思说——向东的习惯很坏,或许是怕麻烦别人,或许是有一些“男子汉”的自尊心,疼了或者难受都不会主动说出来,问他永远都是“没关系”,等爆发出来就是大件事。文怡一看他的脸色,心就提起来,后悔考虑不周到。之后整整一个月,找各种理由帮他洗头洗澡,像照顾刚出生的幼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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