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
程夜觉得现在很不妙。
他是的的确确想跟白沐霖断了,断得彻彻底底。自从他知道父亲去世的真相以后,他对婚姻产生了由衷的恐惧感,更何况他的未婚妻还姓白。不消说他是如何忍辱负重地长大,凡事不敢忤逆,又是如何将自己的这一切恐惧掩藏在心底,生怕那个人看出他的叛逆。在熬到掌权以后,他理所当然地想要毁掉这门亲事。
以他对白沐霖的了解,只要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他负隅顽抗一阵子都会遵从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结果,出问题的反倒是他自己。
他是现实主义者,遇事果断而冷静,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就是没办法做个了断。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白沐霖的性格太柔弱了,虽然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一生,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夫妻做不成情谊犹在,他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教他伤心。
所以他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暗示。
但是白沐霖听不懂,以为他是在与他吵架,乱发脾气,急得脸上长痘嘴里长泡的,十分可怜。
程夜只好找了个男朋友,表示:咱们就到此为止了。
结果昨天晚上……
他想起放荡的性事就觉得头痛。
“最后一次了。”程夜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快刀斩乱麻。”
白沐霖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蹭着他腰上的钥匙串:“阿夜哥哥,给我剪脚趾甲。”
“哦。”程夜条件反射地摸上了钥匙串上的指甲钳。
三秒钟以后。
程夜:“……”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白沐霖在他手里晃脚丫:“快呀。”
程夜放下了他的脚,端正坐姿道:“沐霖,有件事情要跟你讲。”
“吃完饭再说吧,我现在又困又饿,我想吃馄饨、吃馄饨……”白沐霖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章明!”程夜条件反射地喊副官。
章明在门外喊道:“在!”
“买份馄饨。”
“是!”
三秒钟以后。
程夜:“……”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白沐霖十分舒坦地把脚踩在他笔挺的背上:“阿夜哥哥,你不吃么?”
程夜:“不吃。”
白沐霖:“你为什么不吃?”
程夜:“我不饿。”
白沐霖:“胡说八道,拱了一晚上了——章明,再带份煎饺。”
章明:“是,夫人!”
章明就知道事情还没完,原地候着呢。
程夜:“……”
为什么连他的副官都那么熟练啊?!
而且他今天并不想吃煎饺。
白沐霖一眼就将他看破:“没事的,我说不定先吃煎饺,剩下的馄饨归你。”
程夜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先吃馄饨,剩下的煎饺就得自己吃。
如果他先吃煎饺,剩下的混沌就得自己吃。
总之,不论他吃什么,剩下的都得自己吃。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程夜拍拍白沐霖的脚脖子:“沐霖。”
“嗯?”白沐霖坐起来,抱住了他的后背,乖巧地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呼吸牵缠,程夜觉得肩膀上趴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兔子。
程夜感到绝望。
有没有人一辈子都分不完一次手?
他是不是要做第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