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地减量,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都大半个时辰了,你来,我看着。”说着从褡裢里翻出水壶猛灌了几口,看媳妇儿擎着根木条怪局促地站在空地里,擦了擦嘴把剑递给他,“拿去。”

谢源犹豫地接过,手一沉,整个人都往右手边踉跄:“好家伙,几斤?”

“没几斤。”陆铭笑,见他饱受打击的脸,忙安慰,“你用惯轻巧的长鞭,当然使不惯刀剑。”

绯瑞云高兴地从褡裢里探出头,搭在口袋边沿巴巴望着两个人,见没人理它,又鼓着腮帮子黯然缩了回去。

“……我的双睛是在御剑山庄打的,算是给自己的成年礼,怎么样?虽然比普通剑要短上两寸,但是阔两指,很好用。”说着挥两下,挥出风声来,“自己打,剑柄剑镡都称手,重心也好把握。”

“你成年了?”谢源冷不丁问。

陆铭害羞,心说还不是因为你,“行毕昏礼,当然成年了……”

“你娶妻了?!”谢源大惊,拍拍他的肩,“看不出来啊小鹿!生儿子了么?”

“别胡闹,”陆铭截口,伸手摘了他头上的碎叶,“你要的话,这里多的是玄铁,我给你铸一双剑怎么样?”

“你真会铸剑?”

陆铭一撇嘴,表示那算什么事儿啊,你汉子什么不会:“你先练一手给我看看。”

谢源为这话题居然还能绕回来而啧啧称奇,上去摆了个起势,就被喊停。陆铭一看他那架势就有些存疑,绕他走了几圈,绕到背后,腿插进去抻开膝盖,“步子迈大点儿……大点儿,再大点。”

又抬了抬他的胳膊肘,“往上。”

手一滑,滑到腰凹:“你……你腰别向前倾,立起来。”

谢源有点嫌烦:“立了呀。”左使大人腰背可叫一个直,不单直,而且延展性良好。当时他仰天摔陆铭肩上,起来啥事儿没有,腰不疼腿不痛的,可见一斑。

陆铭怎么给他解释,就是不能让他明白立腰和撅屁股是两码事,心一横,从他腰侧摸过去按住肚腹。谢源只觉得背后呼吸忽然敛了起来,有什么声音贴着后背轰隆轰隆得响,然后腹上搭着的手往后一压,“哦,原来是这样。”

陆铭讷讷,微微攒着拳退后一步,舒了口气。两个人贴一起,媳妇还乖乖认他摆弄,他……他心跳得实在受不了。

教的人心不在焉,谢源也心不在焉,大半天学不了五个动作,还扭捏。要把一个不会跳舞的人突然扔进舞池,不论怎样,做起动作来总是害臊,谢源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特别二。陆铭则心事重重,虽然他觉得媳妇害羞的样子很可爱,不过这也太笨了吧,这么点事儿愣是学不会,还千绝宫左使……千绝宫可以灭之。

谢源握剑握得手酸,正甩手,小少年突然凑过来问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该不会……不是谢左使吧?”

谢源吃了一惊,慢慢抬眼:“那你是?”

陆铭可不吃他这一套,直起身摇了摇头:“不可能。绯云使何等人物,会连马步都不会扎?你是谁!”

“忙、忙着练内力了……”

陆铭都不稀得说他了,“你到底是谁?假扮绯云使,会死得很惨的。”

“哼,假扮,”谢源瞥他,“你觉得我哪点不像绯云使?”

陆铭在枯木树干上坐下,撑起腮帮子死盯着人看:“没一点像。”

谢源挑眉,拣了树枝捏在手上,在他面前来回走动:“你从前又不曾见过我,怎么知道像不像?”

“江湖传言啊。”

谢源嗤笑,“好吧,分条细说,让我来听听江湖上怎么传我的。”

“一,你不会武功。”

谢源不置可否。

“二,你不像中毒之人。”

谢源皱眉,连陆铭都知道他中毒?“什么毒?”

陆铭被问倒了:“奇毒。”

谢源点点头,金克颐说谎,信云中流得永生,回去赶紧喝姬叔夜的明煌酒。

“还有呢?”

“你脾气太好了。”陆铭羞赧地偷眼看他,“谢左使杀人无数,我在灶间杀鸡你还不敢看。谢左使冷血,你……你明明知道我是正道的人,还把我放出来,给我治病,也没让我干什么重活,还供吃供穿,教念书……”

我什么都没有,你还看得上我,嫁给我做媳妇儿……

三十五、同林鸟本是两心差(下)

这点倒是跟江湖传闻很像:断袖。只是这话他实在是臊得说不出,手搁在腿上捏裤子,全是汗。

谢源被人那么夸也臊,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赶紧把陆少侠跑远了的题拉回来:“可见江湖传言的不准确性。我本来就挺好,是被活生生传坏的,人言可畏。至于原因,第一条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第二条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讲。总之呢,我的确是谢源本人。江湖上肯定也传我的样貌,你对对看,能对上么?”

“……大美人。”陆铭别扭地扭头。

谢源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少侠过奖了……这个,我是说,比较鲜明的容貌特征。”

陆铭不用看就勾勒出他绯色的眼睛,一点似梦还真的泪痣,年少洁白,风姿都美……谢源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的扯了扯脸,“我可没有易容。”

陆铭点点头,算是信了。其实他无所谓,只要是这个人就够了,不是谢左使没关系,就是想问问他是谁。哪有做丈夫的不知道妻子名姓的道理?如今他说是他绯云使,那就是吧,反正总归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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