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那英俊少年的声音虽冷逾冰霜,却也藏了教人难以捉摸的暖意,“暴君害了我父亲,我来找他报仇。”
“原来你跟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小兄弟,对不起了!你这么…我们、我还要无缘无故地冤枉你!小兄弟,我是个粗人,做事、说话都是狗屁不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哎呀!我真该死!”那铁匠说着,便一拳猛打向自己的头。
江月流银光,也快不过那英俊少年的出手。那少年只轻描淡写地一横木剑,早格住那铁匠铁锤般的拳头了。
“没事。”少年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好似连嘴皮都未动。
宋王江自流,那英俊少年却似早已凝结。他的人仿佛是永远静止的,像极了一尊最完美的玉刻雕像,亘古不变,自盘古开天判断以来便没有动过,因为没有人能看见他的出手。
那铁匠丝毫没有觉察到那英俊少年身怀绝技、剑法绝世,那少年的身世却勾起了铁匠的悲伤。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铁匠大汉,竟会突然坐在江边的草地泥潭里放声痛哭起来!
民间百姓苦,壮士男儿泪,不可羞,却已轻了那五湖四海之水。那英俊少年心中虽不忍,可仍雕塑般站着,面上好似无动于衷。二人一恸一静,只闻月下秋风送悲声,但见寒江银光影君子。
过了好些光景,那英俊少年也蹲下身子,朝那铁匠看去。他二人在江边这么久,这还是那少年第一次正眼礼看那铁匠。那少年可不是不懂尊重他人之人,他不正眼瞧人,表面虽似无礼之极,心中却有礼生根,此少年绝非是那些满口虚仪假礼的伪君子可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铁匠已收了哭声,对那少年道:“小兄弟,我本是乡下一个打铁的,以前每天帮乡亲们打打农具,也赚不了几个钱,日子过得虽苦,可一家人和和乐乐,每天得享天伦之乐,别提有多开心了。想那些时节,到了太阳下山,我就关了铁匠铺,回到我那只有茅草屋的家里,天冷了,我就跟我老爹两人对坐在炕上,喝点小酒,说说那水浒英雄、梁山好汉的故事,我老娘、老婆还有我那才十六岁的小妹妹就在一旁织布、缝寒衣……”寒江热泪,铁匠眼放光芒,仿佛已回到了那最幸福、最温暖的时光。霜风打面,又把铁匠拉回了现实,只见铁匠怒发冲冠,面现怨毒之色,五官皆欲喷火,大声怒骂道:“可、可…就是他娘的、那该天杀的清狗鞑子!狗官!狗官!狗畜生都不如的官儿!他娘的畜生……”此刻的铁匠只恨不得要把世间所有的骂人话都一股脑地骂将出来,只是要被那些个赃官弄脏了这些显得较为干净的脏话了。铁匠继续道:“有一日,一个什么叫巡抚的狗官跟一帮王八蛋的八旗子弟经过我们村,我那小妹子就被这群狗畜生给碰到了!那帮畜生就…就把…把我我妹子侮辱了!我妹子性子最是刚烈,跳了井……后来…我老婆…我老婆也……”恸已止声,后面的话,铁匠已说不出来了。
“我定要杀了这那狗官。”那少年冲冠一怒,只为仗义行侠。但他说话的时候,似乎依旧不带任何世间的感情。
铁匠道:“好兄弟,谢谢了!那日邻居跑来我铁匠铺报信,等我赶回家中,我老爹…他、他已只有出的气,没有…没有进的……他躺着,浑身是伤,邻居说是他在拦阻那些狗畜生的时候,被、被打伤的,没过多久…他、他老人家就……”铁匠仰头怒啸,好似一只受伤怒吼的孤狼,他破口大骂道:“狗niang养的狗官!赃官!腌臜的直娘贼……”
那英俊少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正视着那铁匠。
“我妻妹贞烈,那些狗畜生没能占到便宜。直娘贼!这些狗东西逼死我妻妹,打死我老父,还不泄愤,竟还把我老娘掳走,要逼她老人家充当奴仆!畜生不如的狗官!等我冲进那狗官的府里,才发现…她、她老人家不肯受辱,已…已自缢……”铁匠悲愤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好好安葬了家人,关了铁匠铺,一把火杀了自家的房子,提了把刀就去找那些畜生不如狗官,最后我在一个什么鸨院的地方找到了他们!将他们一个个都千刀万剐!哈哈哈!狗官!狗官!我将他们千刀万剐了!我割了那十个赃官的人头,挽了这些脏东西,当作投名状,便上了最近的河北屠龙帮分舵,入伙落了草!哈哈哈哈……”
这样悲痛、狂怒的笑声,那英俊少年还是第一次听见。
“唉!他娘的!”那铁匠锤地道,“我真是一个煞星!扫把星!我先克死了自家的人,现在又克死了何舵主一家和那许多的屠龙好汉!我这还没落草几天,就又招了这般的大祸!这下可坏了,竟害得我们屠龙帮直隶分舵被夷为了平地!唉!我这倒霉蛋!”
那英俊少年闻言一笑,算是安慰那铁匠了。谁也想不到,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笑!那少年又正色道:“天地不仁,君臣无义,奉天承运,还是苦了百姓。卿本良民,官逼民反,何必自责。我师父对我说,为武为侠,咱们要做的便是护国为民!天不行道,地尚无以国民为根本的律例,又没了圣祖皇帝也那样的千古圣君,我们便要自己出手,这就是江湖。”
那铁匠是至性至情之人,亏得他一时听不明白英俊少年的这一番话,也听不出少年在话中大赞特赞之人就是大清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