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瞎子苦笑了一声,叹道:“我那时才觉出自己错了。十年兵甲,误了苍生。”
余子式倚着那老马,沉默了一会儿。生平所愿,皆能得偿,可到底魏筹也没得偿所愿。所爱之人死在眼前,生平术数毁于一旦,少年爱自由却被囚禁十年,到最后,大起大落,大悲大欢,终于一步入了剑道痴境,不像是熬出了头,倒是有种剑寄平生的苟且。
“若是有一天,”余子式盯着魏瞎子,有些突兀地问道:“你还能再卜最后一卦,你会选择布什么的卦?”
魏瞎子轻轻一笑,“收束九鼎气运,定五百年乱世。”
余子式若有所思,摸着马的干枯鬃毛,再没了声音。
☆、第20章 张良
余子式离开阳翟那天,撞见了临近年关的最后一场大雪。他裹了裹裘衣,牵着瘦马踩着积雪慢慢在大道上走着。走出去约莫半里的距离,他瞧见了坐在树下的鱼,年轻的剑客抱着盒剑匣,雪染玄黑长衣。
他睁开眼,注视地逐渐走近的余子式,忽然把手中的剑匣抛了出去。
余子式稳稳接住了那剑匣,推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剑,通体纯黑的剑鞘上镌刻了小篆“纯钧”二字。伸手触及那剑,余子式只觉得指尖寒冷刺骨,他几乎立刻收回了手,顿了片刻后他忽然又猛地伸手一把抽出了剑。
白刃胜雪,剑气呼啸。余子式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凛冬寒意顺着长剑流遍四肢百骸,手即刻没了知觉。
他没松手。
就在此时,年轻的剑客起身,按着余子式的手,刷一声把剑推了回去。他抬眼看向余子式,“欧冶子造纯钧后气竭而亡,纯钧是死士剑,你驾驭不了。”
余子式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搓了搓没知觉的手,把剑收回剑匣,“司马鱼鱼,我要走了啊。”
鱼听见自己的名字,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了一下,端了半天的高手气场瞬间崩塌。他抱着手随意道:“你要去咸阳做官?”
“是啊。”余子式勾唇一笑,悠悠说道:“做大官呐。”
鱼盯着余子式懒散里带着锐利的眼,瞥了瞥嘴有些不屑道:“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