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巳时一刻,丰乐楼前的街道已经人满为患,临安府出动了大批衙役,一边疏导交通,一边维持着秩序。而在楼下的大门前,几个身高体壮的禁军挺胸而立,手上的长枪交叉,堪堪挡住了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楼给官府封了。
“都站齐了,一个一个来,规矩自己看清楚,想进去的,花上一笔银钱买个牌子,事毕后凭牌子退钱。放心,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门前的空地上,几个书吏模样的人坐在摆开的桌子后面,一个嗓门有点大的不停地给众人解释着,他们的边上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满了各种规矩。
“某不耐烦看,你就说说,要缴多少钱才能进去看看吧?”这位性子有些急,看来是等了许久了,冲站那人直嚷嚷。
“不多,一百瑉,来这丰乐楼的,身上没这个数,你敢进吗?今天是干什么的,诸位想必也清楚,凡是进去的,都是参与竞买的,这么做不过是防那些只管看热闹的,对不住,今天不白进。”
他的话让众人一时哑了口,一百瑉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往年最贵的地价,也能在这两浙之地买上七八亩好地。现在只不过是进个门,就算是身上带着的人,心里也有些打鼓,谁知道会不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呢?
“不想买的,也没关系,那边对面看到没有,凉茶棚子几文钱一碗,随你喝到天黑都行。”书吏指了指对面说道。
“不相信的,也请让开,咱们这是临安府盖了印的牌子,我家路帅就在里头坐镇,说了退钱就一文也不会少。要是这也舍不得,那就甭进去了,明天等着听人说段子吧,这大热天的何必挤在这里找难受呢?”
书吏那张嘴巨毒无比,一些面上过不去的已经悄然退了出去,而那些有意进去的都在犹豫,谁也不想当第一个,毕竟财不外露嘛。
队伍中一个摇着纸扇的胖子朝后面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当中为首的是个年青人,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让让,都让让,某不信邪,一百瑉是么,拿去。”胖子推开人群挤上前来,随手抛出一个袋子,当值的书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沉甸甸的块状物,在日头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十足赤金十二两五钱,王掌柜,这是你的牌子,请拿好,入内可带随从二人,烦请去那边登记一下。”
验过之后,书吏满脸堆笑地递过一块牌子,后面果然有临安府的大红印迹,正面则刻着个“壹”字。
王掌柜点点头,又循原路挤出了队伍,方才那几个人看到他,都迎了过去。
“他们说了,只让进两人。”王掌柜一边擦着汗一边低声说道。
“也罢,某与他就充个长随,你等在外头等着吧。”廉希贤指了指自己的一个卫士,他有些好奇,都到这份上了,宋人这是想干什么?
重新在另一边的名册上登了记,王掌柜带着他们从禁军把守的门口走了进去。在他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一些富户争相解囊,都想着进去一看究竟。
“这有什么出奇的,往日里青楼有新鲜的小姐梳头,不都是这么竞的价?”
二楼廊上,谢堂同刘禹并肩而立,看着下面渐渐涌入的人流,大致的流程他已经知晓了,除了比刚才他说的要正规严谨一些,这个所谓的“拍卖”也不是什么新鲜玩艺。
“若只是如此,某包了这丰乐楼何来?”刘禹摇了摇头,下面的只怕都是临安城中的富户,他们有的身家不会低于楼上的这些权贵,要想让他们掏出钱来,肯定得有眼前一亮的事物。
“喔,还有别样的玩艺?是那些么。”谢堂手指的地方,几个他的亲兵正在理线,刘禹不置可否,胃口总是要慢慢调起的。
一百瑉做为保证金,这也是后世常见的手段,原本也是为了减少流拍。刘禹这么做,则是为了将真正的有钱人区分出来,因为那才是他的目标。
谢堂饶有兴致地四下观望着,他早已看到了守在女眷楼间口子上的宫内人,不知道是哪个偷偷跑了来看热闹。
而就在刚才,六十八岁高龄的荣王赵与芮一身常服悄然而至,浙西路帅、知临安府家铉翁就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处楼间里,这样的阵势,让他觉得踌躇满志。
一楼的宽阔的大厅内,王掌柜带着人被丰乐楼的管事亲自引到一处桌边,看着这些寻常的摆设,他的脸色就有些不豫。平日里来总是上的楼间,今天莫名其妙多出了一百瑉,只在这大厅里就坐,如何让他想得通?
“王掌柜,楼上都是贵人,小的也是无法,这一处是下面最好的位置,还请多多包涵。”他的神色落在管事的眼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赶紧一通劝解。
“贵人?能有多贵,开个价码出来。”王掌柜“啪”地一声打开纸扇,不屑地说道。
管事的无奈,附耳上前轻轻说了一个名字,王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再也不敢提出上楼的要求。
“就在此处吧。”廉希贤毫不在意地坐下,他还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大厅,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让他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在他们的正前方,大门的上面一点,一块很大的布被拉成方形,上面灰蒙蒙的一片,却没有任何的字迹。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男子在四周忙着,他却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
渐渐地人越进越多,一些认识的人开始互相打着招呼,王掌柜的左邻右舍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