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治下的济南府,李十一等人已经到达了那座大山之外,不同于上回,这次带来了三十多个人手,让前来接引的那个汉军小校吃了一惊。
“后头有家眷,不得不增添人手,况且还有一份大礼随行,这一路之上,颇不太平,没有他们的帮衬,某也到不了这里。”
李十一的解释还是可信的,在北地他又回复了富商打扮,作为解家的大管事,解府二哥儿最信任的人,就连寻常的蒙古人也不会为难他,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呢。
自然这个所谓的家眷,就由赵月娥来担当了,好在两人已经算做有了婚约,这么做虽然于礼不合,也无人会去置喙,毕竟那是一桩经历了风波的姻缘,谁都希望有个好的结局。
“山里有山里的规矩,不能进这么多人,掌柜的还请见谅。”
小校看了看后面的车队,摇摇头说道,不光是人数的问题,山路很窄,那些大车根本就过不去,更何况其中还有女眷。
“无妨,某带着礼物进山,四、五人足矣。”
听到这个数,小校倒是不再惊讶,既然是大礼,份量肯定小不了,需要有人去搬,这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当那礼物被抬出来的时候,小校分明看到那个麻袋在蠕动, 以这样的长度来看,里面装的什么立刻呼之欲出了。
“既如此,还要像上次那般,得罪了。”
小校拿出几根布条,他们有足够的人物,不需要外人帮忙,李十一接过,分发给几个进山的人,正待自行缚上,就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混在了里头。
“雉姐儿,此行是敌是友还不分明,你带着这些弟兄守在山外,月娥还要托付给你,这样不好么?那里头就是一个寨子,没什么可看的。”
“啰嗦什么,赶紧给我系上。”
对李十一的辩解,雉奴充耳不闻,她又不是来游玩的,既然有事可做,怎么可能放过去。况且她也有些好奇,费尽心思绑了一个鞑子大官,就是为了巴巴得送到这山里来?其中肯定有什么玄虚才对。
一身北地汉女装束的月娥早就跳下了马车,虽然她也有同样的好奇,可是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跟去的,那样只会成为负累。李十一蒙上眼睛之前,给了倚在马车边的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她也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劝解了一句既然不听,他也就听之任之了,从上回的经历来看,就算说服不了,山里的那些人也不会加害他们。何况这次他还带来了礼物,除了那个装人的麻袋被两个手下抬着,另外一口长条箱子也被两个人搬下了大车。
山路崎岖,林深路窄,转来转去地穿行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脚,摘下蒙脸的布条一看,山谷里仍是那般安详,农夫在田中侍候即将收割的谷物,妇人或是在织布或是在井边洗衣,一群垂绦童子在空地上戏耍,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雉奴被眼前的情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在一个山窝窝里,还有这么一个怡人的小村庄。看上去他们已经经营了许多年,这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没过多久,一个老者被簇拥着走了出来,正是上回所见的那一位。
“听闻贵客又至,不知郑某上次是否没有说清楚?”
郑德衍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被放在地下的麻袋和木条箱子,神色淡淡地问道。
“郑公之言,李某不敢稍忘,此次前来,不过是听闻公之寿诞将至,送些小事物以博一笑,绝无他意。”
“山野鄙夫,称不得什么公,倒是这寿期,你是如何得知的。不必说,肯定是林小子告知的吧,既然来了,那便是贵客,请进屋奉茶。”
郑德衍倒是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人家远道而来,言明了是贺寿,伸手不打送礼人。他也看看,宋人想用什么来打动他,这个麻袋里的人,又是谁?至于财帛还真没有放在他心上。
木屋没有多大,李十一只带了一个人进去,而这个名额自然就被雉奴抢了去。郑德衍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错愕,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
“上回未曾细看,今日一见,谷中颇有气象,只是此地离着济南府太近。鞑子现在腾不出手,一旦得了江南,焉知不会派兵进剿,到那时,郑叔意欲如何?”
“本就是死里逃生之人,活得一天算一天罢了,他若是来,大不了一拼。难道你那朝廷,又能指望不成?”
郑德衍对他的开场白不无讽刺,虽然这也是实情,可至少现在还能安稳渡日,如果照这个宋人的意思,岂不是要以卵击石,早早自取灭亡?
“某前来此地,非是奉了朝廷之命,也没有什么一官半职的许诺,一切都是我家主人在筹划,所为的也非是招安你等,所以郑叔无须担心。”
“你家主人?这可奇了,他找郑某人有何目地,想收买这山中野货?还是进山观景。”
大宋朝廷的信用在眼前这人已经破了产,李十一干脆将话挑明,郑德衍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什么样的人会想来收买他们这种人,他想干什么?
“不瞒郑叔,鞑子即将大举南下,相信你已经收到了风。界时京东各路都会无比空虚,此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吾主不求你什么,只要郑叔还是个不甘人下的汉子,自然会知道要如何做,而若是你果有想法,吾主必不吝相助。”
这个消息毫不出奇,郑德衍处在这种情况下,对外面消息的搜集一刻都不敢放松。济南城里有什么动静,最迟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