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承认得如此爽快,以至于其他三个人都没忍住用眼角余光互相瞟了一下。到这里就说了,那在巴黎为什么绝口不提?

不管边上两个,葛朗台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飞快地转开了。

虽然纪尧姆是他亲弟弟,但那么多年没见,他只知道对方在巴黎混得不错,信誉颇佳。如果要让他对纪尧姆为啥要保持低调说出个所以然,要求未免太高。

不知道爹到底什么样,就只能看儿子了!

他这侄子一出手就送那么多金子,明显不知道赚钱辛苦啊!随便哄哄,让侄子把他手里的酒都高价买下,根本不是难事吧?只是今年年景一般,收成估摸着也就八百桶的样子,真可惜……

“要我说,这可是个肥缺;讨好公爵阁下有多难,我们都知道。”格拉珊夫人插进来说,眼睛里闪着一种在巴黎女人眼里常见的光,甜蜜又世故。“您现在可是索缪城里最大的少爷了,先生!您考虑一下屈尊光临舍间?我的先生和我都会不胜荣幸的,还有城里的商业巨头和贵族子弟也一样。”后面的话明显在暗示,格拉珊才是索缪城里最受人欢迎的姓氏。

克吕旭不由得盯了拉珊夫人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手段花样一点也不少。就比如说现在,不着痕迹地把夏尔捧上几句,拉拉关系,好……好让夏尔把格拉珊家葡萄园里出产的酒高价买走?或者好让夏尔在奥尔良公爵面前美言几句?反正全是好处。

精明的娘们儿,他心道,嘴上也不闲着:“夫人,您这话可就有点儿过了。您这是想独占这位巴黎来的先生吗?”

“我想夫人只是待客热情,我受宠若惊。”夏尔笑眯眯地帮格拉珊夫人开脱,又话锋一转:“您的盛意,我心领了,夫人。不过还是老话,我打算过两天就离开了。我的朋友在加斯科尼省的小山岗上有座古堡,邀请我去玩,美酒都准备好了;我可不好意思让他等我太久。”城堡什么的都是借口,重点是要装玩物丧志!

“年轻人第一次出巴黎,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精彩?我得说,这也是人之常情。”葛朗台说,这时候他又不结巴了。

格拉珊夫人第二次被推辞,颇有点不甘心。“您嘴上说得好听,却竟然连一次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都不舍得留给我吗?”这话本不那么合适,但她用一种好似撒娇的语气说出来,就一点也不违和了。

这女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夏尔心想。“您这么说,倒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了。但亲爱的夫人,我年前是肯定要回巴黎的;到时候经过索缪,您可不能忘记我。”

听他说回来的时候还要从索缪走,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谋算了一下。不错,就算现在他们想要把酒卖给夏尔,也为时尚早,因为葡萄还都挂在架子上呢;而等夏尔回程,就应该正好。也就是说,他们酿好酒,等夏尔回巴黎就成!

“先生们,听听!这是什么话?”格拉珊夫人嗔怪道,“您这样贵气的小少爷,只怕我先生和我在等待您回来的日子里都会睡不着觉的!”

夏尔暗自抽了抽。他倒是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劳格拉珊惦记的肯定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钱!他能肯定,如果他和欧也妮走近点,格拉珊夫人嘴里的睡不着觉绝对能进一步发展成如坐针毡!但他面上不显,只来回客气了几句。

对此,葛朗台很高兴,因为他想知道的问题都从别人嘴里问出来了。来索缪买酒的商人没有一个在他手底下讨了好去,更何况夏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对此有十足信心。

所以最后时,他大手一摆,做了个总结:“这里根本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既然以后还有时间,那今天就先回去吃午饭吧!”

闻言,克吕旭公证人和格拉珊夫人都忍不住腹诽。什么以后还有时间啊?肯定是想更稳地把夏尔捏在手里吧?要知道军队特供商的合同时间都不太短,如果能搞定夏尔,一直进自己的货,那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根本就是坐在家里、等天上砸金子的节奏啊!

夏尔点头,跟在葛朗台身后回去。从始至终,他脸上都挂着特别讨人喜欢的微笑,这时候也没消下去。

搞定葛朗台,就等于搞定了索缪。按照他的预计,整个索缪城的葡萄酒年产量大概在三四千桶之间。只要这里的事情传开来,他再推波助澜一下,一万五千桶酒简直是手到擒来。

现在要关心的,就是价格了。夏尔觉得,他已经可以给他爹去封信,问问东部的情况如何。如果一切顺利,下一步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

填上买许多酒的资金缺口,也就是要一大笔钱!

接下来的两天,索缪居民嘴里只有一个话题——除了夏尔,还是夏尔。但和一开始只投注在夏尔衣着打扮上的注意力不同,他们现在都更关心切身利益——

巴黎的葛朗台有钱程度一点也不下于本城的葛朗台!他们每年都要买进一万多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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