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岂有此理!若是又泻,就该再请吴老郎中去诊脉,哪里能自己吃旧方?病情若是有所变化,胡‘乱’吃‘药’怎怪得了郎中!”
”是啊。”蒋锡沉沉一叹,”可那是郡主。回‘春’堂能说什么,只能将赵郎中派去给郡主诊脉开方,掌柜还去亲自请罪了。”
曹氏怯怯地道:”郡主瞧着,也不像那么不讲理的人啊……桃姐儿只照顾了一下少夫人,郡主就给咱们家赏了好些东西呢。”
蒋锡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得道:”你不懂。这些上位之人,喜怒皆是无常。其实腹泻也不是什么重症,为此来砸人招牌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砸都砸了,人家是郡主,皇家血脉,身份高贵,小民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桃华也只是跟蒋锡议论了几句,并且暗暗庆幸自己当日在惠山寺里运气好,文氏是真的身怀有孕,否则恐怕蒋家‘药’堂也要遭殃了。日后再遇上这等人,千万不可一时好心就冲动行事。
此刻驿馆之中,南华郡主正在发脾气。文氏在一旁‘侍’立,低声劝着她:”母亲,这是新开的方子,母亲吃几副看看吧。方才回‘春’堂的掌柜说了,赵郎中长于此症,说不得吃几日就好了。”
南华郡主十分烦躁。她连泻了几日,脸‘色’也不好,此刻脂粉不施,拉着个脸越发显得有些‘阴’沉:”当时那姓吴的也说是个好手,还不是不中用!”
文氏轻声细语道:”想是这几日饮食上与那方子有什么冲突,这是新诊过脉又开的方子,定会有用的。”其实她也觉得南华郡主这火发得毫无道理。当日南华郡主又有些腹泻的时候按旧方煎‘药’,她因在房里养胎未曾知晓,若是知道,必定要拦的。这都过了好几日了,再腹泻起来未必就是水土不服,怎能直接沿用旧方呢?可南华郡主这个脾气,说声去砸人家‘药’堂,她拦都拦不住。
南华郡主把手上的茶杯一顿,溅出好些茶水来:”那苦‘药’汤子我吃够了!当时姓吴的自己说,若吃了三副‘药’不见效,便再吃两副。现在怎么说?我砸他的招牌,难道有什么不对?”
文氏无话可说。吴郎中当时的确那么说的,但南华郡主吃了三副‘药’后便好了,如今又隔了七八日再次腹泻,这就未必是水土不服了罢?
只是这话她也不能说出口来,只能劝南华郡主用赵郎中的‘药’。
南华郡主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你不必站着了,仔细肚里的孩子。罢了罢了,将‘药’熬了端上来就是。”
文氏服‘侍’着南华郡主用了‘药’,看南华郡主歇下便回了自己房里。等在房里的碧秋连忙上前来替她捶‘腿’,不免有些抱怨道:”少夫人有孕,还站那么久……”总算知道话里没把南华郡主捎带上。
文氏摇了摇头,转头吩咐碧‘春’:”去打听打听,郡主这几日怎么忽然又不欢喜了?”原本南华郡主听说她有孕高兴得不得了,连每日请安都不让她去,只要在屋里养胎即可,自己每日都是笑容满面的。可这两日忽然又不笑了,否则若依前几日的情况,这‘药’哪怕吃了没用,也不至于开口就叫人去砸了‘药’堂。
碧‘春’出去了半日,等文氏午睡起身才回来:”奴婢去跟珍珠姐姐说了一会儿话,听说郡主前几日给京里大少爷送了信,昨日接到了回信。珍珠姐姐还说,琥珀这些日子在郡主面前十分殷勤……”
南华郡主身边四个一等大丫鬟,珍珠最为寡言少语,但人极细心。因她兄长曾得过文氏帮助,因此平日里与碧‘春’有些来往,时不时的会隐晦地指点一二。碧‘春’方才就是去找她,等了半日才等到她轮值出来休息,捉着空儿含糊地说了两句。
碧‘春’是个提头知尾的‘精’明人,珍珠只将江悟与琥珀连起来说了一下,她就明白了:”只怕郡主往京里送信,还说了要把琥珀给大少爷……”
”夫君大约是不曾答应……”文氏靠着‘床’头,悠悠地说,眼里微微有一丝笑意。虽然南华郡主这个婆婆难以伺候,可江悟成婚数年,始终牢牢守住了当初对她父母的承诺,在南华郡主面前对她十分回护,且数次婉拒了南华郡主纳妾的提议。
这次南华郡主特地将她带出京城来才提出琥珀的事,她若不答应便是妒,若答应了,江悟就没了拒绝的借口。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她竟恰在此刻被诊出有孕,倒把南华郡主置于了尴尬之地。
”定是琥珀在郡主面前又提了那事!”碧‘春’恨恨地道。
以南华郡主的脾‘性’,儿媳有孕是大喜事,一开心只怕就将琥珀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若不是琥珀自己跑去提醒,南华郡主大约一时不会再想起此事。等到回了京城,有江悟护在前头,琥珀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文氏默然片刻,道:”我只装身子不适就是了。郡主脾气有些喜怒无常,但其实拗不过夫君的。琥珀这样挑唆郡主,若一个不好惹得郡主心烦,只怕她就要倒霉了。”南华郡主的喜怒无常可不只是对着儿媳‘妇’的,对下人们尤甚。琥珀倘若自恃得宠要求太多,未必就有好果子吃。
碧‘春’闻言心里也松了些,含笑道:”郡主对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确总是没什么法子……”
文氏微微笑了一下,叹口气:”你去吩咐厨房的人,那‘药’务必每日按时熬好请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