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朱受宠若惊,连忙谄媚笑道:“钦差大人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下官万无不应之理啊。”
杨凌道:“金山镇里倪家武馆,极可能是隐藏于此意欲谋反的邪教,本官着人今晚去探个究竟,你是镇江知府。这事总要知会你晓得。”
萧红朱一听自己治下竟有邪教以武馆身份公然传教,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擦了一把头上冷汗,强笑道:“下官……下官去年冬天才到任上,开了春就忙着治理农桑、渔业,是以还未顾得上理清民政……”
杨凌见他吓成那副样子。忙安慰道:“萧大人勿需自责,乡民多有愚昧无知者,邪教凭些戏法魔术引诱。他们上了当,还拼了命的帮着邪教中人掩藏,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官府却懵然无知的比比皆是。大人又刚刚到任。本官不是责怪于你。”
萧红朱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大人体谅,下官感激不尽。”
杨凌点点头道:“嗯。我会派人探那倪家武馆底细,如果万一真要动起手来,还要你衙门里派人弹压地面。”
萧红朱自无不允,当下满口答应,三人又计议一番,伍汉超便从内厂番子中挑选了四十个武艺高强的汉子,随着萧红朱去了知府衙门。
成绮韵自后堂出来,恰瞧见伍汉超陪了萧知府离开,杨凌便将经过对她说了一遍,成绮韵细细推敲一番,这般准备,要抓捕几个未做防备的邪教中人,已算是无懈可击,实也不必补充什么,不免击节叹赏。
**********************************************************
萧知府回了衙门,立即叫签押房通知推官周大人带人来见。周推官不知知府大人有何要事,立即带了两位巡检,八十名官差匆匆来到知府衙门。
伍汉超打听到倪家武馆在此已开办了八年,担心官府中有邪教眼线,所以不敢将真相告诉他们,至于民壮工兵,虽然剿袭匪徒比巡检衙门的官差更具战力,可是他们同当地豪绅财主更加密切,所以伍汉超更不允萧知府集召。
伍汉超对自己带来的番子密密嘱咐一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叫一个刀头带路,自己领了十人,悄然离开了知府衙门。
金山镇胡小二今日娶新媳妇儿,隔着两条街就是倪家武馆,伍汉超悄悄潜来就是想看看所谓传道是怎么回事,从他们的仪式上该可看出是否属于邪教中人,他已吩咐其他番子再过半个时辰带了人赶去武馆,并封锁这条街,只要这边动起手来,两边同时行动,抓捕一切可疑的人物。
胡小二家不算富裕,一套民宅三间房子,前边院子里种着两棵杏树,后边半亩地的菜园子,用石头土块垒起半人高的墙来。伍汉超对几个心腹番子嘱咐一番,然后自己借着夜色翻过矮墙,悄然摸向那幢民房。
洞房已经闹过,喝喜酒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只剩几个至亲好友正帮着收拾碗筷桌盆。倪克喝的脸庞通红,他一边剔着牙,一边乜斜着胡小二道:“都准备齐啦?”
胡小二是个十八岁的小生,他老子胡实在忙憨厚地陪笑道:“五师公,香案、公鸡都准备妥了,今天劳烦您了。”
倪克摆摆手,慢条斯理地道:“你们是本会会徒嘛,嗯……传道是本师公的责任,这也没什么好谢的,行了,你们去睡吧,麻袋、草鱼,你们两个替本师公护法,都打起点精神。”
麻袋、草鱼是他的两个亲传弟子,满脸浮滑,也喝的有了几分醉意,听了师父吩咐。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应了一声。
胡小二的母亲死得早,家中只有老父一人,这孩子看来极是老实。木讷的说不出两句话,胡实在忙拉着他,谢过了师公,回了左边的小房子。
倪克嘴角一歪,丢掉剔牙的木棍儿,起身朝房中走去,麻袋和草鱼嘿嘿地淫笑一声。坐在堂屋里,就着整鸡整鱼,继续喝着小酒儿。
胡实在和儿子进了房,不一会儿就吹熄了灯睡了。原来,他们入的会的确是红缨会,红缨会信奉太上老君。会律极严,教中弟子生老病死,你婚我嫁都须禀报师公知道,这师公并非江湖门派中的师祖。而是红缨会的专有称呼,意指首领。
按照教规,迎娶新娘的时候,男方须恭请道君祖师莅临降福。这祖师是神仙。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就由师公代替。请神上神。新媳妇要排摆香案,跪接师公入新房,施以仙法秘术,直至天明师公才会施法完毕,新娘再俯地躬送师公离开。
在这个过程中,新浪并亲戚眷属一例远避,不许私自窥探,否则祖师就要降祸。附近小王庄曾有兄弟二人,弟弟成亲时一时好奇,因为他的嫂嫂也曾受过祖师赐福,便私下向嫂嫂问起,孰料嫂子只是涨红了脸,无论如何不肯对他说出赐福经过。
这小子心中实在好奇,夜晚时偷偷跑到新房窗外窥看师公施法,不料被师公的门下弟子发现,对他斥责了一番,第二日他出门时便因和一个过路人口角被杀死了,据说这是得罪了祖师,才招来杀身之祸,从那以后,再无一人在师公施法时敢予偷窥。
草鱼喝了两杯,有些尿急,摇摇晃晃到了房后,此时伍汉超已摸到窗下,隐约听得脚步声起,立即蹿身而起,半空中脚尖在砖墙上轻轻一点,如同狸猫儿一般翻上了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