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周宣帝的天平,似乎慢慢倾斜向了四皇子。

原本太子的职权,被分出去不少,而分出去的那些,八分之多,都压在了四皇子身上。与积极的四皇子相比,太子这边就是一片沉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放在瞬息万变的朝堂,再合适不过。

短短一个月,往日人烟就稀少的太子东宫,变得更加冷清。

太子在围墙之中长大,面对皇宫时常变幻的环境处境,以及一张张狰狞善变的嘴脸,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在所有人都找着理由躲避他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打着教导读书名义、一如往常前来蹭饭的罗槿在。这种状况倒是让他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应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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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太傅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是为了向父皇一表忠心么,算的不错,可时间和功夫倒是用错了地方。”

这一日,东宫书房之中,没有外人。太子殿下侧眼瞥向罗槿,语气不善的出声询问。

东宫下人口风甚严,知道宫中生存,什么不该说,不担心会传什么出去。

“若是如此,太傅只管放心。有时候弃暗投明,换个有前途的明主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皇也不会少看你一眼。”

事出之后,罗槿一如往常的围绕于太子身边,倒让被围绕的人忍不住发问了。

一月过去,别的没变,东宫的看守倒是多了一倍。原本握于手中的权力也确实被周宣帝收回手中,还大半到了四皇子那处。

就算是与罗槿相处了一年时间又怎样?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几顿饭的联系,并未进行过多深的交谈。声声喊出的忠诚,太子并不能相信多少,手底下忠心于他的臣子,他真正信任的屈指可数。

就算之前他知道了陈光耀与罗槿的对话对其信了三分又如何?

一个月的时间,对多变的朝堂来说已经不短了。就算罗槿没有离开自己身边,太子对他也没有多少信任增加。

之前,太子对于罗槿莫名生出的好感并没有起积极作用,反倒让他觉得对方留在身边动机可疑。

……

“殿下多虑了,臣只是职责在此。”看向太子,罗槿恭敬的回应道,对上审视的目光也不多辩解。

——废话,不在你身边呆着怎么勾引你?

虽然现在看来,呆在身边也不会有一点进展。

“哦?其实比起孤,现在的太傅更想去的是四皇弟身侧吧。短短几日,就从孤手中拿了七分权力,日后成就更是难以估量,就算是占了这东宫也非无可能。”

听了这话,罗槿动作明显一顿,太子嗤笑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与太傅相处时日一年之久,孤不会吝啬于满足罗大人的什么请求,只要罗大人提出来。”

漆黑的瞳孔直直注视着罗槿,嘴角笑容难以捉摸。太子也不清楚自己露骨的说出这话是为了确定什么,总之罗槿动作的停顿让他不快。

看罗槿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转换营地,他难受,总觉得对方居心叵测,想让罗槿赶快离开;可是,如果罗槿真的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日后若是东山再起,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殿下所言算数?”

“自然,当下,孤虽无权,可还是大周储君,言出即行。”

习惯真的很可怕,听了罗槿的话语,看着他似乎松动的表情,太子心下一沉。

“既然如此,臣希望殿下振作起来,协助圣上彻查赈灾欠款亏损一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真是冠冕堂皇的要求。”

两人站立着对视,气氛有一瞬的冷凝。

“殿下为何要赶微臣离开?或者说…殿下在惧怕什么。”看着太子丝毫没有好转的脸色,罗槿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回答没和对方心意。

“臣,可以用性命起誓,不会背叛殿下。”

愈发僵硬的气氛下,凭着感觉,罗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出口后才后悔,是自己太急于求成、想要取得信任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誓言,在皇宫中最廉价不过。

可抬眼望去,就见太子原本微蹙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重新坐回了朱漆座椅上,似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对自己的誓言十分满意?

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让罗槿很难不这样想。就算太子再深不可测,长时间的陪饭中,罗槿也大概摸清了他的性子。

“当下,孤已空了权力,又如何查明。再说,东宫花销甚大,钱款挪用也不是无可能。连圣明的父皇都认定孤嫌疑最大,太傅以为孤还有什么所谓证据证明,有谁还会相信孤?”

虽然太子仍然板着一张脸,一派冰冷,可是称呼上却由‘罗大人’改回了‘罗太傅’。

“臣相信殿下。”

又一次凭着感觉回答了太子的问话,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呵,孤之前掌管赈灾银两,自认为决策无误,账本却与实际不符。难怪百姓苦难不解,所谓‘贪污’的钱财确实出现在孤手账之下,孤根本无从下手。”

本来觉得够感人的一句话没有什么眼泪汪汪的效果,罗槿被太子以【你相信有用么的目光注视着,感觉…十分微妙。

“殿下当真是无从下手,还是不想下手?”罗槿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既然这事与殿下无关,为何当日御书房中,殿下不与辩解。臣一直以为殿下寡言少语,却肯赋予行动,可这次,为何殿下不做准备,反而消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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