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怔愣一下,稍后就抚了抚黎春的头发,带着安心的口吻。
“春儿,父亲自会注意,倒是春儿,这影链……”
黎城看着他,眼神诡谲幽深,似是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要好好控制,父亲让你随那清尘道人学习清心净神之理,也是怕你遇事急躁,这影链不似寻常之物,父亲这么说,你可要小心啊!”
“知道了,父亲!”
夜色更甚,城下的灯火也被黑暗掩去,黎春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前方。
“父亲……”
眼前昏暗不明,根本瞧不清楚,留影带着他,骑着马在灌木丛中疾驰,鼻尖的血腥,让黎春一愣。
他这是……
眼前又是一昏,费力睁开眼睛,黎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铺着柔软绸被的木雕床上,窗外已是大亮,他费力的下床,只觉浑身疼痛无力。
环视周围陌生可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的摆设。
“公子!您身上伤口还未痊愈,切不可乱动啊!”
“你是?”
黎春看着推门进来,扶住他的丫鬟,他什么时候到这儿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明明就是在一处破屋里休息,怎么就到这儿来了,而且这里是哪儿?
“奴婢是显亲王府的下人,您是我们世子救回来的!”
“世子?”
黎春按着有些混乱的头。
“就是巳君世子!”
“巳君……”
黎春闭着眼,耳边却想起了一声怨毒的声音。
“春儿,你逃不掉的,你永远也逃不掉!”
心神一动,黎春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烧了一夜,早已熄灭的火堆,哪有什么雕花的柔软大床。
黎春伸展一下酸软的筋骨,这一夜睡的不好,被混乱繁杂的梦缠着,黎春倒是微微的觉得头疼了。
“嘶!”
黎春捏了捏额角,不期然触到了那一道怎么也忘不掉的疤痕,指腹一顿,然后便有轻轻掠过,轻柔的按着额角。
脑子里想着昨晚的梦,黎春有些无力的嗤笑,怎么就突然梦到这些个往事去了,倒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教导了。
师父、云倾、留影……
☆、禁地
将还留有余温的火堆踢散,黎春理了理被睡皱的衣服,带上不多的行李,出来就朝着某个方向匆匆的赶去。
眼前是急湍溯流的月亮河,这里是它中上游也是最为急促的一段,丝毫没有上游帝都中的安静平和,黎春望着这里静静的出神。
留影最后就死在这里,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听清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带着他落入这激流之中,之后他被救起,而他就再无下落……
他想为他在这儿立个碑。可是想着他连他随身衣物都没有,怎么立碑,最后还是算了,只是每年都会来看看他。
而在这之上,就是巳君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入内的禁地,也是他前来的目的,现在长途跋涉的逃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只能先躲在这里,等到风声渐去,在想着离开。
第一次,他带着精兵追杀前朝昏君。
第二次,他带着精兵追杀他。
第三次,走在这条路上,黎春什么感情也没有了,也只有当年他跳崖的地方,黎春才会淡淡的看一眼,接着继续赶路。
赶着暮色,黎春在天黑之前打到了位于祁山半山腰的前朝避暑山庄,三年间这里的杂草长得更加茂盛了,掩去了很多宫殿的残骸以及累累的白骨,相较于记忆中的凄惨阴切,现在的这里更多的就是一片荒凉。
避暑山庄的后半部分是当时皇帝和妃嫔们住的,基本上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倒是一些宫女太监住的偏殿地方保存的比较好。
偏殿位于整个避暑山庄的最偏僻的西北角,规模不是很大,当年追杀昏君的时候,这里虽说也被那场大火波及,到由于位置与主殿较远的关系,倒是留下了一个还算完整的院子和几间屋子。
黎春小心的踩过高高的门槛,院子里面,宫女们晒衣用的竹竿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花坛里面的被烧了一半枝叶的树竟然抽出新枝,歪歪斜斜的长着。游廊下面堆着一些被风雨侵蚀已经散了架的扫帚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木盆。
快速检查了一下这里的唯一一件还能住人的屋子,里面的陈设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屋子的一般已经被火熏黑了,不过还好只是熏而已,没有被烧,至于其他的屋子要不就是一堆残骸,黑漆漆的一片,要不就是塌了,剩着一些木头。
不过里面倒是没有尸骨,想必当年都逃了。黎春打算住下的似乎是领头宫女住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简单,一张床,边上还有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和一张梳妆用的桌子,连铜镜都有,一张圆桌还有两三个凳子,有条不紊看样子就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除了几件旧衣和几个木簪,柜子和梳妆桌上空空如也,看样子逃的时候也是准备好了,不是急急忙忙的逃走的,在他还没有打进来的时候逃的吗?若是活下来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家的妇人了吧。
“呵!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敛了敛神,黎春稍稍打扫了一下屋子,屋外已经是明月当空了,屋里面有蜡烛和火棍,但是他不敢用,只能就着清冷的月光,稍稍坐在凳子上休息。
“咕噜噜~”
连日来的赶路,稍稍松懈下来浑身就开始叫嚣着难受,而此时肚子又叫了起来,从包裹里面找出还没有吃饭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