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灰色的墙壁,黑色的高耸尖塔状屋顶,连许多窗户都采用绘有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这在孩子们眼中就是压抑的代名词。

“沃德!你来了,快来,快看看我新做标本!”皮特·马尔科姆从标本室里走出来,迎接三个人的到来。由于马尔科姆先生是探险家的缘故——他时不时会从全球各地带回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米娜家不仅有专门的动物标本室,连四个孩子也对制作标本的程序烂熟于心。言白的记忆里,他妹妹也热爱制作标本,她最喜欢做那些凶猛的捕食者,老鹰,山猫,灰狼……她把镜子碎片放在标本的眼睛里,这样让它们看上去亦如活着时的凶狠模样。而米娜和他哥哥则更偏好温顺的食草动物。

言白觉得从这里就能看出他妹妹是多么富有攻击性的一个小女孩,并不是说她有多坏,而是她从本性上来说就更像她手下的那些捕食者。米娜和皮特则性格温顺,少了些棱角。

至于言白自己?他什么都擅长,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的,什么动物尸体到他手下,都会恢复成它们生前的样子,甚至更加富有动感。曾经有女仆在打扫时,被言白做的秃鹫标本给吓到。由于这项工作对他毫无困难可言,他从10岁起就不再制作标本。

现在皮特正将自己做出的雪兔标本自豪地展示给言白看:“你瞧!怎么样?”

皮特是个瘦弱的14岁金发少年,他脸上有些雀斑,刘海齐整,衬衫裤子永远整洁如新,领子袖口永远不会乱。一双蓝色的眼睛在睫毛下蒲扇着,那是双姑娘温柔多情的眼睛。

“不错。”言白将手放在雪兔标本的背上,轻轻抚摸过那些柔软的白色皮毛,“真的很棒,皮特。”

淡淡的红晕浮现在皮特的两颊上,他和他妹妹一样容易脸红。就像他们同样容易害羞。血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让相差了四岁的少男少女神态如此想象。

“我觉得我做的更好。”瓦娜莎的声音从标本室尽头传来。

言白沿着长长的工作台——上面布满各种做标本的工具和已经做好的标本——走到桌子尽头,那里一头美洲角雕正张开双翼,双爪前伸,一副正在捕食的样子。这只角雕的翼展足有一米五,头部和颈部是淡灰色,有两个鲜明的羽冠,共同竖起组成光盘装的脸庞,一双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毫无疑问,瓦娜莎又在这种美洲最大最凶猛的猛禽眼里加了镜片。

它的创造者正缓缓用白皙的小手抚摸过那些排列整齐,浓密粗壮的羽毛:“看呐,它真美。”

言白注视着角雕的眼睛,觉得有个灵魂正在这只死去动物的体内注视着他。他听见米娜和皮特同时在他身边轻轻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是惊叹还是害怕,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你总喜欢做这种动物。”言白抬头望了眼标本室东方的角落里,那里是专门陈列瓦娜莎作品的地方,清一色都是神态凶狠栩栩如生的捕食者。他心底有隐隐的担忧,为妹妹这种偏好所情不自禁产生的忧虑:“为什么不像米娜和皮特一样做些小动物呢?”

瓦娜莎对言白这种担忧毫无所觉,她不过是个刚过了10岁生日的小姑娘,整天考虑的事情不过是梳妆打扮和看书刺绣,一点也没考虑过其他什么,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每个人的嗜好不同,她就是不喜欢那些看上去一捏就死的弱小动物,她就是为这些猛兽着迷:“不嘛,哥哥,我就喜欢它们。”

瓦娜莎牵着言白的衬衫衣角轻晃着身子向他撒娇,这让后者只好将自己的担忧按捺下去,轻叹一口气揉了揉妹妹的头:“好吧,随你。”

“呀!”瓦娜莎惊呼一声,打开言白的手不满地抱怨着,“头发都要被你弄散了!回去妈妈又要说我。”

☆、第6章 血族(二)

标本室里原本有些凝固的气氛被瓦娜莎略带撒娇的抱怨打破。言白听见皮特偷偷舒了口气——他比两个当事人还要紧张。

一阵嘈杂声传来,女仆拎着裙子从走廊跑进标本室,对屋子里的四个孩子喊:“马尔科姆爵士回来了!”

两个女孩子欢呼一声,立刻冲了出去。言白无奈地摇头,手插在裤兜里脚步悠闲地跟上她们,却发现皮特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他的雪兔标本,脸上除了惊讶没有任何喜悦。言白摇摇头,提醒他:“皮特?我们该去迎接你父亲了。”

皮特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标本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走出标本室。

当他们到的时候,马尔科姆爵士已经进了门。这次他去的是非洲,回来整个人都黑了一倍。他是个英俊的中年人,目光锐利,满脸如钢筋铁刺般修的整齐的短髯,但笑起来很爽朗。他一把搂住向他扑过来的两个女孩子,一手抱住一个,带着她们原地转了个圈。男人的大笑声和女孩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回荡在这栋漂亮的白色房子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女孩子们蓝色和粉色的裙袂在空中旋转成花朵。

马尔科姆爵士放下两个“女儿”,一眼看到了刚刚走到门厅的言白和跟在他身后的皮特。他笑着上前一把抱住言白拍了拍他的背:“好久不见,沃德!”

“好久不见,马尔科姆爵士。”言白微微笑了笑,感觉到男人用力的大手正捏着自己的肩膀:“你又长高了!”

言白微翘着嘴角没有回答,眼角扫到一边孤零零站着的皮特,心下一软:“皮特也十分想念您,对吗,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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