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落霞坡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缤纷如稠浓的墨。
徐南柯拉着沈寄走过来, 这里灵气稀薄, 没什么人, 落霞坡上有一棵大树, 有五六个人合抱那么粗, 绿叶遮天蔽日,这几年徐南柯和沈寄就是在这里交换讯息。
徐南柯盯着这棵树,脸上有一丝古怪:“既然你在藏书峰中就得到了追银凤的传承, 那当时你就知道了我就是一直以来和你传递讯息的人……”说到这里他也微微有些羞赧, 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沈小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居然一直将我瞒在鼓里。”
沈寄脸微微红着, 有一丝不自在,小声道:“师兄你说过不再谈这事了。”
徐南柯神色不自然道:“看来门派大比结束后, 你请我履行三月之约,在这落霞坡上见面, 那夜也是你故意的了。”
怪不得, 他就说从哪里来的孔明灯,那么多盏同时飞升天。
一想到他的一举一动被沈寄看在眼里, 徐南柯就恨不得找棵树撞死, 老脸都丢光了好吗。他蹲在山顶悬崖上, 可是抓耳挠腮,满腹愧疚,谁知道沈寄这小子心里乐着呢。
沈寄低眉垂眼, 嘴角却微微勾着,道:“是我对不起师兄,师兄惩罚我吧。”
徐南柯:“什么惩罚都可以?”
沈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红了:“什么惩罚都可以。”
徐南柯现在完全不想吃他这一套,故意板着脸道:“如果你肯将我体内的追银凤弄出来的话……”
沈寄却脸色立刻变了,猛然抬头,盯着他沉沉道:“不。”
徐南柯:“……”刚才说好的什么惩罚都可以呢,这么点小请求都不答应,他是不是太惯着沈寄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寄神情又软化下来,咬着嘴唇,有些委屈道:“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
徐南柯其实对此也无所谓,反正是徐真的身体,他算着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自己身体,到时候沈寄便没那么容易将追银凤放进他的身体了。此时他也不想将两人的好心情破坏了,便道:“罚你晚上就不要回去睡了,过来给我端茶送水,捶捶背捶捶腿什么的。”
——今天他只想让沈寄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沈寄脸红了红,垂着头,竭力不让自己的开心表现出来,小声说:“唉,只能这样了。”
徐南柯差点没气笑了,觉得沈寄怎么这么可爱,实在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没办法形容,就是可爱,于是忍不住过去捏捏他的脸。
还没等他伸手,沈寄就笑着主动把脸凑了过来,十分心有灵犀。
两人并排躺在落霞坡上,天光大好。
徐南柯嘴里叼着根草,道:“沈小寄,你还记不记我有一次心血来潮,说要带你在落霞坡放风筝,后来却失约了。”
青草如同手指拍在沈寄脸上,微风将他头发吹起,露出一片白皙的额头,他道:“我都记得,一直以来,不记得的都是师兄你罢了。”
徐南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正像三师兄所说,的确有些没心没肺了。他没有将一个人挂在心上时,那些前脚说后脚忘得行为,对沈寄而言,的确有些残忍了,便道:“此时如果我说,我要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吗?”
沈寄一只手撑起头,微微侧过身盯着他,眼眸中有流光闪动。
片刻后落霞坡之上升起风筝无数,缓缓从尽头飘起,各种形状,各种颜色。映照在浩瀚蓝天之下,是一副动人的盛况。
沈寄仰着头看过去,微微一怔,呼吸也有些变急促了。
徐南柯扭头看他。
沈寄情不自禁眼眶微红,嘴角却轻轻勾着,道:“师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你,都来得及。”
徐南柯微微一笑。
徐南柯跟个大佬一样,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明忍明矾等人带着整个落日峰上的人藏在树林里、山上,拼命地转动手中的滚轴,为了让这些风筝同时飞起来,他们可是整整排练了一晚上!清晨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又被徐真师兄那一句惊天动地的大告白给吓醒了!
做个小弟容易吗他们!
夕阳西下,漫天遍野的风筝与花在摇曳。
沈寄从怀中拿出那支苍绿色的短笛。
徐南柯眼皮一跳,立刻解释道:“这笛子原先是我的,只是后来不知去踪,被谢长襟捡走了,于是他物归原主,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又没说什么,师兄,你何必这么急切。”沈寄心情却非常好,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手肘撑地,微微笑着看向徐南柯,将短笛拿在手上把玩,道:“早知师兄如此在乎我,我也不至于那么伤心了,只是不知道,师兄为何先前一直对我欲拒还迎。”
“谁说的?”徐南柯顿时满脸燥热,怒道:“分明是你在欲擒故纵,说好了给我三天思考时间,这三天便不让我见到你,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小兔崽子……”
沈寄低眉垂眼,微微挑着嘴角,自顾自道:“我真是太傻了,还当真以为师兄不喜欢我,伤心难受得要死。但是听了师兄昨夜那一番表明心迹,那样炙热的话,怕是我也说不出口……”
徐南柯面红耳赤,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羞的:“……”
沈寄又道:“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误会,但师兄对我的心意都是有迹可循的……你救了我许多次,又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让着我,每当我看向徐灵师姐时,你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怒意……”
“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