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寿终正寝之前, 得到凌昭的一道旨意就行, 现在凌昭情正浓,大不了等她年老色衰, 耗尽情分, 总能如愿。
但如果莫名其妙死在这里,灵魂埋于书中世界, 永世不得归家, 岂不是很惨。
这么一想, 可不能还没等到凌昭厌弃她, 就先病死了,于是一日三餐照吃不误, 太医送来的药,也捏着鼻子灌了一碗接一碗。
容定见她实在痛苦, 端起来尝了尝, 道:“其实太医送来的这些, 不过是养身安神的药方, 喝不喝都一样。”
江晚晴看了看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叹气:“太后担心,每日都要亲自过问,上次叫宫女偷摸着倒了一碗,恰巧被彭嬷嬷看见,徒惹事端。”
容定细长的眼眸中,浮起浅浅的笑:“……这样啊。”
他端起青瓷小碗,斯斯文文地将苦涩药汤饮尽,温声道:“往后,姑娘喝一口,剩下的我来,如此姑娘也算尽了心意。”
因为这药实在太难喝,灌进喉咙里难受的厉害,江晚晴一般都要喝一口,缓一缓,再喝上一口,见他这样一口气干掉,不由怔了怔:“你喉咙还好么?”
容定轻轻放下碗,从容道:“习惯了。”他凝视着江晚晴,声音低下来:“……甜的很。”
江晚晴看他的眼神,无来由觉得熟悉,那般含蓄又含情,真真像极了某人,可再看他腰部往下,又觉得六根清净而心不净,他何苦来哉,正想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喜冬走了进来,说太后召见。
路上,喜冬道:“太子殿下能完整背下一首圣祖爷作的诗了,太后娘娘好高兴,想让您也听一听。”
江晚晴转过头,看到喜冬已经换上了宫女的衣裳,不禁长叹:“冬儿,我分明叫你跟着卫太医,一道回老家过日子,你回来作甚呢?”
喜冬执拗道:“皇上准了卫九回去太医院,便是皇上不准,奴婢也不走了,这辈子都不走了。”
江晚晴揉了揉眉心:“卫九待你不好么?”
喜冬神情平静:“不,他待奴婢很好,可是,姑娘——”停顿一下,她的眼里是固执而一往无前的决绝:“奴婢自小跟在您身边,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待奴婢又比卫九差在哪里?咱们主仆之间十几年的情分,加上救命之恩,奴婢若是因为和卫九几年的情意,就撇下了您,那奴婢成什么人了!”
江晚晴道:“你——”抬头,已经到了正门前,便没再说。
李太后坐在正前方,身后站着彭嬷嬷和刘实,她看见江晚晴,眉开眼笑:“宛儿,快过来,你听,福娃已经能背诵他皇爷爷作的诗词了,这孩子真聪明!”
福娃站在最中间,果然正在摇头晃脑地背一首诗,背完了,才蹭到江晚晴身边,奶声奶气求抱:“福娃向小姑姑问好,小姑姑抱一抱福娃吧。”
江晚晴抱他起来,笑道:“福娃又长身子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李太后道:“壮实一些好,皇帝在他这年纪的时候,就是这样,后来长高了,整个人多有精神。”
江晚晴一愣,回忆了半天,凌昭小时候是不瘦,可是肉结实,再摸摸福娃的手……奶胖奶胖的。
她抿嘴一笑,道:“就怕以后收不住,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李太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对着福娃伸出手,语气和蔼:“福娃来,让哀家也抱抱。”
福娃便从江晚晴身上下去,挨到李太后身边。
李太后慈爱地揽住他,叹了口气,对江晚晴道:“如今福娃在身边,哀家这几天,夜里倒是总想起皇帝小的时候。”
彭嬷嬷在旁边道:“到底是叔侄,总是有些相像的。”
江晚晴:“……”
福娃长的既不像先帝,更不像他叔叔,本来也是,他跟这两个人没半点血缘关系,彭嬷嬷说这话,自然是讨李太后欢喜。
李太后的确也显得高兴,难得怀念起往事:“皇帝在福娃这年纪,已经很懂事了,只是不爱与人亲近。唉,那会儿他才多大点呀,就连嬷嬷伺候他宽衣沐浴,他都总是不乐意,可把哀家给急坏了,还以为他身上长了见不得人的脓包,哀家非得亲自检查一遍,发现没长什么东西,那孩子就板着脸,对哀家说……”她板起脸,装起凌昭素来不苟言笑的样子:“……母亲以后,不可这般无礼。”
江晚晴笑了一笑,暗想这话倒是他说的出来的,彭嬷嬷和刘实则低头掩住笑意。
福娃懵懵懂懂问道:“太后娘娘,皇叔对别人也这样么?”
李太后点头,显得很是无奈:“是啊。你皇爷爷的皇子本来就多,哀家自然希望,他来看哀家的时候,皇帝能多多表现,讨他喜欢。谁知有一次,圣祖爷难得来上一趟,心情也好,对皇帝说,昭儿,来,让父皇抱抱……你皇叔听了,沉默好久,说出来一句话,叫哀家心都冷了。”
福娃问:“皇叔说了什么?”
李太后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他说,还是不要了吧,儿臣都四岁了。”她叹过气,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