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道:“你先是妒心大起,弄死了方姑娘献给陛下的舞水蝶,后又颐指气使不出席寿宴,反去求鲁馆生事;在求鲁馆内,你更是任性妄为导致坍塌引出大祸……”
“等等娘亲,求鲁馆不是我弄塌的……”谢长晏试图辩解。
“我知道,但百姓们不知道。上面那些话如今传遍玉京的大街小巷,都引为笑谈了!”
谢长晏无语。
“所以,在陛下表态之前,你先闭门思过吧。”
“等等,娘!后来你们参加寿宴了吗?见到陛下了吗?”
“我们快午时才换好马车,刚走到天枢大道就听人说求鲁馆塌了。孟不离前去救人,让我们自行入宫。听说你也在那儿,我哪还有心思赴宴。”
谢长晏露出惭愧之色。
郑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总之,想想舞水蝶的事,还有求鲁馆的事……怎么上书跟陛下请罪吧。”
郑氏出去了,将房门轻轻合上。
谢长晏往榻上一躺,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恍如一梦。
尤其是临别他那一笑,真是、真是……
“祸水!”谢长晏在心中骂道。难怪有“姑娘勿多望”的歌谣。
一时内心纠结,索性起来写奏书。磨好墨提起笔,头则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蝴蝶现在如何了,荟蔚郡主虽然第一时间跑了,但匆忙之中有没有落下匣子真是很难说。
而核雕,碎了不说,还被风小雅拿走了。
也就是说,她不但毁了别人给陛下的寿礼,自己的寿礼也泡了汤。
而对陛下最无法交代的,还是……她跟风小雅之间当断不断、藕断丝连的孽缘啊!
她已再三避嫌,甚至不惜说出真心,结果不但没有效果,反令他变本加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谢长晏一咬牙,决定按照原计划对燕王坦白。至于燕王看后会如何震怒……总比事后被他察觉的好。而且从马车伏兔一事上就可以看出,有很多人在暗中盯着她,想找她麻烦。若真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想到这里,谢长晏咬咬笔头,开始艰难地写道:“妾以险衅,夙遭闵凶。未生之月,慈父殉国。弱母孤苦,伶仃相依。幸蒙陛下恩泽,日月之明,遂垂曲照,云雨之泽,怜妾零落。然妾本庸才,智力浅短,故聘名师以教,意在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
还没写完,听到敲门声。
“进来。”她低头写字,随口应了一句。然而“嗒嗒”声依旧不急不缓地响着。
谢长晏抬头,这才发现,被敲响的是窗,不是门。
“谁呀?”她诧异地走过去,刚将窗户打开,一个人就像燕儿一样飞了进来,落在地上,抖了抖光滑如水的黑袍,朝她微微一笑。
谢长晏顿时一惊,她看看风小雅再惊慌地看看窗外,虽说燕国并无男女大防,但男子私闯女孩的闺房还是不合理法的。
“你……你怎么……”
“书房无人,听说你被郑夫人勒令闭门思过了。”风小雅说着,掀袍自行坐下。
“可是……为何不走正门……”反而跳窗?
风小雅拿起她写了一半的奏书,扬眉道:“若非这般,怎能看到这个?”
谢长晏大窘,当即扑上去要抢。风小雅一边看一边躲,甚至还念了出来:“聘名师以教,意在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
“不许念了!不许念!快还我!”谢长晏跳啊跳的,然而她比风小雅足足低了一头,再加上不会武功,怎么也够不着。
“窃见鹤公,英才卓硕,性与道合,思若幽深……”风小雅念到此处,声音忽顿。
谢长晏顿觉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风小雅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也不抢了,手足无措地僵立着,神色惊慌,面色绯红,眼中还隐有泪光。
“你……你……你……”明媚午后,阳光正足,一切都无所遁形。谢长晏只觉崩溃,浑身战栗。
风小雅的目光闪烁着,片刻后,叹了口气:“傻瓜。”
“你、你讨厌!”
风小雅笑了:“是,我讨厌。”
他一笑,她更生气:“你怎么能这样?我、我都羞愧得快要哭了!”
风小雅瞟了眼奏书,念道:“所以就‘妾之大罪,上愧圣朝,下惭先代。誓立大节,天地神明,实知妾心。心不遂行,言发自痛’了吗?”
“你还念!还念!”谢长晏跳起来去打他。风小雅笑着挨了几下,最后抓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动。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分明旖旎,谢长晏却只觉悲伤。
风小雅的眼神很温柔,带着怜惜,还有些许难以描述的欢喜:“你无须为此羞愧。你是个好姑娘。我明白。陛下……也明白。”
谢长晏睁大眼睛,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风小雅眼瞳深